雨勢漸漸從小變無的工夫,已經約莫到戌時三刻了。冥赤一直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色,這個夜晚因為陰雲密佈,遮擋住了明月與繁星,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泥土氣息和雨氣;屋檐上還稀稀落落的向下落着雨水,不過流勢已經由成行到成細串再到一滴一滴。冥赤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關了窗子,深深吸口氣的工夫,離開自己的居所,沿着有些泥濘的小路往玉蓁蓁所在之處疾行而去。
讓冥赤詫異的是,給他開門的居然是默大王。冥赤第一反應就是玉蓁蓁一定是病了——若是好好的,像玉蓁蓁那樣從未失了禮節的人,怎會讓默大王來開門——想來也是,在那樣滂沱的大雨中,她本就有些虛弱的身子還支撐了那麼久,不着涼才怪。蹙起眉頭才要說話的工夫,默大王卻好像讀懂了冥赤的心一般,直接開口道,「玉蓁蓁正在沐浴,託孤來給你開門。」
冥赤一下便覺得有些尷尬,五靈之間因為靈珠存在的關係,在距離比較接近的時候,是可以感應到彼此存在的。冥赤清了清嗓子,轉移了目光,眉頭舒展開來的工夫,有些彆扭的開口道,「她……她沐浴的話你在裏面說一聲就好了,我……去外面等。」
冥赤說着,本想抬腿進入的,生生收回了左腿;後轉過身子,對默大王擺手,示意他把門關上。正這個工夫,玉蓁蓁着好衣裳從屏風之後出了來,由於事發突然,她的頭髮並沒有擦的很乾,一綹一綹垂在腰上、肩膀上,還濕漉漉的滾着水滴。她拱手,對着已經背過身去的冥赤道,「上仙請進,這個時辰過來,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冥赤回過頭。看着玉蓁蓁不施粉黛卻臉色潮紅的樣子,一下便別過了頭,不去與她對視,後悶悶的進了屋。將門關好之後,才自行坐在桌旁的鼓凳之上,開口道,「沒錯,是有件事情。」
默大王看着冥赤那別彆扭扭的模樣就覺得莫名有些怪異。想想從認識冥赤以來,他給人最多的印象就是冷漠、無情,和傳說中的真仙一族一模一樣;可隨着在凌波肉身中存在的時間越長,他的性子倒是與凌波開始有了慢慢的接近,不知這是本性使然,還是有什麼影響了他?
玉蓁蓁坐在冥赤對面,表情認真而嚴肅,開口道,「上仙請講。」
「我們要去異獸族,支援異獸之主。雲宿。」冥赤開口說着,不過這幾句話,他的聲音可是極小,好像生怕隔牆有耳似的。
玉蓁蓁很明顯的訝異了下,這可是她並沒有想到的事情;玉蓁蓁的反應在冥赤的意料之中,他頓了頓,解釋道,「當日我並未選擇處死葉靈芸,並不是因為你們所有人的反對,而是覺得。抓內鬼這件事情進行的太過順利,或許,葉靈芸不過是真正的內鬼推出來做替罪羔羊的。」
冥赤這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玉蓁蓁當時便一拍桌。這無意識的舉動都嚇了她自己一跳,「我就知道,大師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大師姐她就算是為了大師兄,也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出賣逍遙派,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大師兄受了那樣的傷害之後還被帶走去做傀儡。大師姐那麼愛大師兄,她怎麼捨得這麼做……」
冥赤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玉蓁蓁不要激動,後繼續小聲道,「不過這也是我們的猜測而已,畢竟葉靈芸中了傀儡術一事並無虛假。但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確定我們的猜想是否正確,這一趟,我們必須往異獸族去。雲宿能夠順利救出風花飛自然是最好,萬一中間出了什麼問題,我們也好及時支援。況且風花飛曾經因為你,而清醒過一次,這次救援有你在的話,勝算也多出幾分。」
「好。」玉蓁蓁沒有任何反對,也不再有任何疑問,能夠幫的上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冥赤繼續小聲道,「這一次,出行的人有遠古雷氏的雷風,你、我,加上默大王。離開的人數不多,也是為了不在這裏激起任何波瀾,畢竟,這次同樣是秘密行動,」說到這裏,冥赤又不放心的叮囑了玉蓁蓁一句,「穩住凌皓傑,同時也別讓他知道你去了哪裏,要做什麼。」
因為冥赤每次都提及凌皓傑的問題,好像還是特別提及一下,所以玉蓁蓁心中難免打了小鼓。她咬了咬下唇,後攥了拳頭對冥赤道,「上仙,上仙是否懷疑皓傑是那個真正的內鬼?」
「所有人都值得懷疑。」冥赤這般回答着。
玉蓁蓁的心裏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