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議事完畢,新帝宣佈,要為先帝守孝三年,在此期間,不立皇后,也不選秀。此決定一出,眾臣無不面面相覷。
新帝仁孝,朝野皆知,守孝三年也無可辯駁。不過,新帝至今沒有子嗣,加上中宮空缺已久,無人主理,這種情況下,要守孝三年實在是大大不妥。
特別是那些有女兒的大臣早已各懷心思,聽得這一決定無不大失所望,立刻,就有好幾名大臣出班勸諫,要新帝以皇室後嗣為重,最好縮短守孝時間,比如一年半載就可以了,何必非要三年呢?
就連老臣朱濤也隱隱覺得不妥。這些日子,他們聽得宮裏有小道消息傳出,説新帝專寵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除她之外,不接近任何妃嬪。他們還以為這個女子即使不封皇后,起碼也會有個妃嬪之類的封號,沒想到新帝不但決口不提那個神秘女子的事情,而且宣佈三年內不立妃嬪。
他好幾次要出班勸諫,但是,看到那幾名大臣都被軟中帶硬又合情合理地反駁回來,他心思深沉,也深知新帝的個性,便沒有出班,打定主意想確知新帝的心意後再行勸諫。
朱弦比父親更加意外,所以,在退朝的時候,也不顧父親一再使眼色,欲言又止的屢屢看蕭卷。
兒子雖然曾是太子的伴讀,私下裏也算得太子很要好的朋友,可是,如今,太子早已登基,朝堂也不再是讀書台,畢竟君臣有別!朱濤見兒子留下不走,有點着急,低聲正要叫他,只聽得新帝道:「朱弦,你留下,還有點事情。」
朱濤無法,只得獨自退下。
左右都已摒退,蕭卷站起來:「朱弦,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朱弦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如今,宮裏宮外盛傳陛下專寵一個女子,那女子,就是藍熙之吧?」
蕭卷點點頭。
「可是,她沒有任何名分,這合適麼?後宮裏的女人,沒有名分,再如何恩寵,也會朝不保夕的……」
蕭卷笑了起來:「朱弦,我曾經以為,你也像熙之討厭你一樣,很討厭她的……」
朱弦漲紅了臉:「陛下您誤會了!臣只是覺得她這樣的女子,如果陷入冷宮豈不是埋沒了天才?……莫非陛下也覺得她是庶族出身,不能立後封妃?」
「不,這跟她的出身毫無關係。其實,一個人賢能與否,跟他本人的品德能力有關,而並非取決於他究竟出身士族或者庶族,你認為呢,朱弦?」
朱弦一直堅持「士庶」不共處,聽得蕭卷這番言論,又想起自己在讀書台見到的許多庶族,無論見識氣度都遠勝何曾之流的名門公子哥兒,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蕭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欣慰:「朱弦,自登基後,就連你父親都對我生疏客氣起來,只有你,還把我當成你的朋友,還肯跟我説説很私人的話。否則,我真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朱弦也笑了起來:「我父親要知道我如此無禮,一定會大大訓斥我的。」
「你不説我不説,他怎麼會知道?」
蕭卷雖然在笑,卻帶了幾分認真:「朱弦,你可不要告訴你父親,那個女子就是藍熙之!他就是猜到,你也不要告訴他!」
「哦?」
「因為,藍熙之是我蕭卷的妻子,不是皇帝的皇后!」
藍熙之是我蕭卷的妻子,不是皇帝的皇后!
朱弦仔細想着這句話,沒有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道:「有一番話是我父親要我説的,我今天不説,估計改天他還是會親自勸諫陛下的——」
「什麼事情?你説吧。」
「我父親希望您多納妃嬪,多為皇家添枝加葉,他一直關心皇家子孫的興旺與否,他認為這是國之大事和根本。歷代君王,長期專寵一人,尤其是沒有子嗣的君王,那個受到專寵的妃嬪往往會成為眾矢之的,被指責為禍水狐狸精,所以,他強烈反對您專寵一人!……不過,我自己倒認為,喜愛或者不喜愛某個女子,這是您自己的私事和家事!縱觀歷代的亡國之君,他們之所以亡國,並非是因為子嗣不旺,而是因為荒淫暴虐,人心盡失!」
蕭卷大笑道:「朱弦,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説實話,如果我喜不喜歡某個女子這種事情,都得完全聽從臣下的勸諫或者干涉,人生就實在太無趣了
第八十二章名份和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