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常此時宛如上古之時開天闢地的神明一般,頂天立地為梅傲雪及梅茹夢支撐出了得以倖存的空間,身上殘破的袈裟,裸露的肌膚處儘是石化成的岩石,此時光線從他的頭頂透了下來,好似從遠古而來的希望之光照耀進了二梅的心中。
行常脖頸之上的石化皮膚正在一點一點的漫上他的面部,梅傲雪驚道:「爸爸!」往往是事到緊急了人們才會說出內心最想要說出的話,做內心最想做的事,梅傲雪上前摟住了行常,泣不成聲,行常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已然不能,嘴角微微一笑,心中說不出的儘是兒子大難不死的欣慰,以及那一聲「爸爸」的心醉。
梅茹夢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行常嘴角的一笑不由得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即使父親真的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但是在她的心中的父親,便是如行常一般是個為自己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看着行常最後一寸皮膚被石化,她心中也沒由來的一痛,是感激行常的救命之恩?還是悲梅傲雪之悲?亦或是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悲苦身世?或許是其中之一,或許三者皆有。
梅傲雪摟着完全石化的行常久久不放,頭上的越來越亮,黑鐵梟將三人頭上積磊的大石盡數移開。忽然之間,天空又暗了下來,耳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悲鳴。乃是黑鐵梟將巨首探了下來,想要在行常擎起的雙掌之上摩挲,忽然之間行常化作的石像坍塌,化成了堆積於地的齏粉。黑鐵梟見此狀不由得一聲哀鳴。
梅傲雪本擬逃出之後,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石中生求他救一救自己初相認便為自己死去的父親。然而摟住的軀體一下子崩塌於地,隨之一同崩塌的還有自己殘存的一點希望。梅傲雪呆呆的立在那裏,雙臂依舊環繞在當空。他忽然覺得父親對自己太過殘忍,初識之後便又永久的消失了,來不及多叫一聲「父親」便恆久的天人永隔;又或者自己對父親太過殘忍,連身為兒子最應當叫的「父親」也只是叫了一聲,不知當時他的意識還在不在,他會聽見嗎?他會原諒自己幼稚的固執嗎?
梅傲雪呆呆地看着覆蓋住自己的雙腳,生父的「石灰」,袈裟恰巧在落下之時附在了上面,是圓寂亦或是沉寂?
此時梅傲雪二人腳下晃動,行常的「石灰」正在一點一點的滲下去,黑鐵梟不由分說,銜起梅傲雪一下子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又如法炮製將梅茹夢也甩在了自己的背上。便在此刻,二人適才的所在一下子坍塌下去,黑鐵梟振翅高飛扶風而行。
原來三人在墜落之時行常雙腿在身旁墜落的巨石之上借力,左右兩手各自拉住被震落的巨石砸暈的二梅,竄上了橫斷山凸出的石台之上,便在此時一刻巨石落了下來,行常危急之時使出了「化石神功」的神通,將自己的雙臂雙退脊椎片刻間石化,硬生生的撐住了大石的下落之勢,其後滾落的巨石逐漸將三人埋了下去。適才餘震又起,將石台震落,若不是黑鐵梟在此,二梅此時雖有神功傍身也要做了萬丈深淵之下的孤魂野鬼。
梅傲雪看着石台墜落,一顆心仿佛也跟着石台一同跌入了萬丈懸崖之下,他呆若木雞任憑黑鐵梟載着自己,梅茹夢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語,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現在無論是誰又或者說什麼,都不如什麼也不說,靜靜地讓梅傲雪獨自傷悲說不準是對他最好的安慰。
黑鐵梟載着二人飛上了橫斷山頂,朝着東北方向飛去。
此時的橫斷山大乘寺已經面目全非,寺院四周的圍牆盡數倒塌,數座寶殿被震得滿目瘡痍,寺院中間及東部完全塌陷下去,殘存的寺院之中到處都是摔得殘破不堪的佛像。佛,真的有嗎?此時有佛或者無佛都是莫大的諷刺。
黑鐵梟載着二人剛要飛過橫斷山之際,群山之巔響起了一聲長嘯,梅傲雪定睛看去,那人雙手背後傲然挺立,不是司馬南又是誰?黑鐵梟聞聲一震,看着司馬南,飛行的速度明顯減慢,顯然是司馬南在呼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