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清各地督撫宣佈廢除舊科舉制度之後,中國人先是迷茫了一段時間,這期間去衙門乃至京城告狀的都被強行送到了歐洲做官。
等中華日報新一期將近乎白手起家同為舊讀書人的喬致庸、胡雪岩等拿出來做例子之後,整個中國似乎得到了答案,大家開始奔走——為了賺錢奔走。
既然有錢就能有地位,那就去賺錢,報紙上說得對,喬致庸、胡雪岩並不比別人多一個腦袋多兩條腿,他們能做到的,我們也能。此時滿清的八股科舉更多是看字而非看文章,一些自覺地寫字或書畫能賺錢的,開始沿街擺攤賣自己字畫。
書畫不那好的一些人開始乘坐空艇做各地土特產的倒買倒賣,腦子更活絡一些的從日本進口蒸汽機、水力機等開作坊辦工廠,例如水力磨麵,對中國人來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換了日本生產的鋼輥磨麵之後,不論是效率還是麵粉的潔白度一下都上來了。
一些南方產蔗糖的糖廠換了蒸汽機和鋼輥碾壓之後,蔗糖產量立刻增加了一半還多,一時間日產的各種機器在中國大熱賣,和20世紀八十年代的日本的家電在中國有一拼。
如今江南一地機器繅絲、機器紡織、機器印花、機器刺繡等更是被幾個大家族所壟斷。對南方各大家族來說,現在也不容易,以前靠科舉還能保證朝中總是有人做官,現在朝廷不好使了。各地繳納押金做官的方式,讓大家很是不適應。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本地人不得在本地為官的措施取消了,對各大家族來說,朝廷現在有沒有人不重要,地方上面的人一定得是自己人才行。不然等曾剃頭手底下的湘勇來收稅的時候,可就要了親命了。
朝廷優待士紳,可曾剃頭要養兵,這士紳的正稅可以不交,但是兩江總督宣佈的兩江防賊捐是可以隨意裁量的,地多錢多糧多的就多交一點,地少錢少糧少的,就少交一點。反正就是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要是自家人在本地做官,上面只要地方繳納夠總額就行了,鄉間的農戶繳納完正稅就只好吃糠咽菜沒幾個錢糧,但完全可以盤剝仇家嗎。至於仇家造反,那太好了,自家這麼多人也不是吃素的,不用等督撫大軍,先帶人把自家老太爺當年搶水被打死之仇先報了最好。
不可避免的,重商主義的措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土地兼併,不過這在宋海平看來是好事。其實只要把中國農民分散到全世界,也能做到美國那樣,幾個人種一個縣的土地。但是國人只要能勉強活下去,就不會離開那點土地,所以逼着他們活不下去而離開家園在某種程度上是好事。
清末,本來就是中國人一次走上世界舞台的機會,只是原本歷史上國家孱弱。走出去的這些人不論是去了歐美還是歐美的殖民地,都是被當作二等公民對待,這一幕在前世一直持續到聯合****總司令在板門店的停戰條約上簽字為止。
至於什麼一戰二戰的戰勝國資格,那就是個笑話了,哪有戰勝國還需要割地的……
在海的另一邊,日本各家機器廠的員工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產的零件是作為機器大部分賣到中國乃至整個東南亞的。在早已分工明確的流水線工廠,佔一個車間面積的一條流水線就是為了製造一個零件,這些零件的用途他們並不明白——至於組裝,那是組裝總廠的事情,等產品完成最後一步組裝,也就要準備裝箱封存了。
其實宋海平和林海洋控制的工業船擁有遠超過現在日本這些所謂現代化工廠的生產力,如今這幕府名下的各種日本公司很有些羅斯福新政時期的味道,例如僱傭人挖個坑,然後再僱人將這個坑填平——宋海平和林海洋只是不想這麼無聊的浪費勞動力罷了,再者說,讓勤勞的日本人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反而是更壞的結果。
下放給各工廠生產的都是些民用機器,原本是為了滿足國內需求的,沒想到中國的商業主義一朝覺醒後,反而成了最大買家。
隨着湘勇淮勇崛起,商業主義泛濫,在中國商人和軍人也不再被視為賤業,大家都覺得有錢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當兵的怎麼了,當兵的打仗時候能合法的搶劫致富,有了錢買個官做,誰還管他是不是當兵的出身。以前大家只是想發財,現在大家都是怎麼發財怎麼做。連四九城的問候也從「您吃了嗎?」變成了「最近您老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