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鈞與車夫的那場大戰,他們早已經看不見了。不過兩人仍然沒有放鬆警惕。身後跟着的那一隊軍士,個個都是馬背上的好手。他們追了一個時辰,與二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一里之遙,而且還在不斷逼近。
蘇拙回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後面軍隊的距離已經到了弓箭射程之內,遼人也已經開始彎弓搭箭。果然契丹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居然能只用雙腳控制胯下駿馬,騰出手來射箭!
此地一片平原,兩人根本無處藏身。如此距離,數十人同時射箭,就算蘇拙武功再強,也招架不住。
果然,身後弓弦響動。蘇拙忙使勁一夾馬腹,同時伸手揮鞭,在衛秀坐騎臀上狠抽一鞭。兩匹馬同時受驚,猛地向前一躥。就是這麼幾尺之距,讓兩人躲過契丹人這必中的羽箭。
蘇拙心頭剛剛松下一口氣,只聽一聲馬嘶,嘶叫聲痛苦異常。他忙向旁邊一看,原來竟是一根羽箭射中了衛秀坐騎的後腿。那匹駿馬在飛速奔馳中,陡然受了這等創傷,打了個哆嗦,向前便倒。
蘇拙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挽住衛秀腰身,用力一拉,便將衛秀拉到自己馬背上來。衛秀全然不知,方才這一剎那,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當看見那匹馬摔倒在地,才驀然明白過來,心頭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為後怕,還是陡然身處蘇拙懷中的驚慌。
蘇拙卻來不及想這些心思,此刻一匹馬栽了兩個人,速度又慢了幾分。身後那些軍士再次引弓,這一次無比要射中二人。蘇拙心頭焦急,情急之間,腦中更加慌亂。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遠處忽然傳來幾聲慘叫。蘇拙忙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的契丹追兵竟然一個接一個摔落下馬。在細細看時,原來他們身後竟然也跟來一騎。那人一揚手,便是幾名契丹軍士落馬。
蘇拙恍然明白過來,拉住韁繩。後面跟來那人,果然就是方姓車夫,而那一手飛石擲人的手段,旁人也很難學出來。遼人只看着前面,沒想到身後也會遭人暗算,一時大亂。他們這麼一亂,車夫出手更加果斷,一石一個,盡數將眾人打落下馬。
然而,蘇拙分明看見,那些契丹人並沒有盡數死去。那些被射中頭臉的自然不能倖免。可那些只被打中其他部位的,只是落到馬下,受了些傷。蘇拙心裏一沉,忙回馬前去接應。
車夫趕到契丹人落馬之處,一人一腳,將他們盡數斃命。蘇拙雖覺有些不忍,可是這個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也難以顧及太多了。兩人一馬剛趕到前面,車夫忽然雙腿一軟,竟然一跤坐倒。
他胸口衣服上,分明有一灘暗紅血跡,即使在暗夜中,依然觸目驚心。而他此刻又在大口嘔出鮮血。衛秀忙翻下馬背,上前扶住車夫,急道:「方叔叔,你怎麼了?」
車夫輕輕搖了搖頭,急促咳嗽了兩聲。蘇拙蹲在一旁,看見這情形,心頭陰雲籠罩。他受傷太重,只怕難以撐住了。
衛秀心有七竅,怎麼看不出來?她眼中流出兩行清淚,抽噎道:「方叔叔,你快快運功調息……」
車夫搖搖頭,振作起精神,輕聲道:「小姐,沒用了……這麼些年來,你從沒把我們當下人看過,我很欣慰……」
衛秀泣道:「方叔叔怎麼會是下人呢?方叔叔是秀兒最親的人!秀兒是方叔叔一手帶大的,父親沒有時間照管我,都是方叔叔陪我……」
沒想到衛秀居然與這個車夫有如此深的感情,蘇拙倒是暗暗吃了一驚。
車夫眼中露出慈愛的神采,輕輕喚了一聲:「秀兒……」伸手撫摸衛秀頭髮。
衛秀也答應一聲,將頭靠在車夫額頭。車夫忽然嘆息道:「要是你當真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咳咳……」
衛秀不知道他為何這麼說,靜靜聽着。車夫又道:「秀兒……秀兒……你跟她長得真像……」
衛秀微微一愣,蘇拙則是大吃一驚,瞬間明白過來,脫口道:「你認得衛秀的生母?!那天你聽衛秀問婢女小言時,表情那麼認真關心,我早應該猜到的!」
衛秀渾身一震,道:「方叔叔,他說的都是真的?你認得我娘親?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曾對我說起過?」
車夫深深嘆了口氣,道:「秀兒,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一直瞞着你……」
衛秀急道
卷第二十章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