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趙佶有選擇地透露了一部分蔡王府內幕之後,向太后頓時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好容易才抓着椅子的扶手穩住了身子。//www、qb5、c0m//她並沒有再詢問事情真偽,因為,她聽得出來,趙佶的話很有分寸,口口聲聲只是說蔡王府中有奸人作亂,並沒有涉及到蔡王趙似本身。
「那官家準備如何處置?」
「太后,蔡王雖然年少無知,但此事事關重大,姚麟屬下的禁軍在撥捕疑犯時,甚至在蔡王府附近一酒館內遭遇持械兇徒,因此不可不問。朕準備將鄧鐸交開封府審問,至於蔡王是否有罪,現在還不得而知。「趙佶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仿佛正在說旁人的事情一般。
「官家,你可知道,天家兄弟侵詐,外人會如何看麼?」向太后苦心積慮就是為了防止這一幕發生,如今不由得痛心疾首。「蔡王確實頑劣桀驁,但他畢竟是官家你的弟弟,倘若重處,恐怕天下百姓又要議論紛紛!須知以唐太宗的文治武功,尚且難以逃脫玄武門之變的史書公論,又何況……」
「太后,這些話高伯章已經諫過了。」聽到那些幾乎差不多的話,趙佶愈發覺得意興闌珊。好在高俅還說了下文,不像向太后那樣只是一味地阻止自己繼續追究。「太后放心,如今聖瑞宮皇太妃仍在,朕自然會周全顏面,決不至於重處蔡王。但是,朕至少要問清楚之後才能斷定是否該寬貸,還請太后體諒。」
此時此刻,向太后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心底既有欣慰也有苦惱。左思右想,她最終無力地揮揮手道:「罷了,既然官家已經有這樣的決斷,我就不插手了,一切任由官家自己作主便是!」
元符三年五月初八。蔡王府武官,三班借職鄧鐸因語言指斥送大理寺,蔡王趙似上表待罪。趙佶大怒之下,命開封府推官吳師禮主持審問,並下令將蔡王趙似禁足於府中。與此同時,殿前司以追捕西夏奸細為名,在連續三日的全城大索中,一共逮捕可疑奸細十二人。當場格斃持械兇徒數十人,並在臨近蔡王府的酒館內起獲大量刀劍。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一邊是江公望等大臣上書,以證據不足為由,要求只懲治鄧鐸一人而不追究蔡王;另一邊則是始終抱着戒用兵觀念的韓忠彥接連上書,以不給西夏理由輕啟邊釁為由,要求徹查所謂西夏奸細來歷。兩邊附和的朝中官員都相當不少,這讓趙佶極為惱怒。
「證據不足?若是證據充足,恐怕朕就不會站在這裏了!」趙佶指着案頭那堆起老高的奏摺。眼睛卻瞟着底下低頭不語的姚麟。「姚卿家,以你追捕這些人的經過來看,他們是不是真地他國奸細?」
姚麟見皇帝並不是向自己問計。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啟稟聖上,這些人極為驍勇,一旦為禁軍發現蹤跡,往往是不惜同歸於盡。因此,雖然臣下令要留下活口,基本上拿到的也是重傷將死的人,而且無一肯開口招供。照此看來,這些人是死士的可能性很大,但究竟是否他國奸細,臣不敢妄下斷言。」
「這些年邊釁不斷。若沒有遼國或是西夏奸細混入我大宋,朕反倒要覺得奇怪了!」趙佶面色稍霽,舉手示意姚麟坐下,「朕聽說當初攻河州時,姚卿家與令兄同在軍中,不幸中箭傷骨,之後非但不下戰場,反而用強弩起出箭簇,繼續談笑殺敵。可有此事?」
一聽皇帝提起當年舊事,姚麟立刻霍地站了起來,心中極為激動。「這是多年前的舊事,想不到竟會傳到聖上耳中,臣實在是慚愧。其實當年奮而忘死的將士不計其數,臣的這點小事着實微不足道。」
「想當初,姚卿家與令兄並稱二姚,西北威名遠揚,如今,朕便想問一句,倘若朕還要用兵西北,卿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趙佶突然詞鋒一轉,犀利至極地問道。
「聖上!」姚麟聞言大驚,要知道,他在汴京為官日久,漸漸清楚了那些文官的思維方式。對於朝中宰輔來說,無論邊關打了勝仗與否並不重要,重要地是國庫是否殷實,重要的是朝廷將拿出多少錢糧來犒賞三軍,要拿出多少撫恤來慰問陣亡的將士家人。因此,日久天長下來,他也逐漸消磨了往昔的雄心壯志,只想着守成也就完了,誰料到竟從小皇帝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話。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姚麟翻身跪倒在地,聲若洪鐘地答道:「若是聖上真有此意,臣願為馬前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