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王芸,在寫字樓層,她所屬那個公司樓層長長的走廊上。
興許是才打掃完衛生間,她有些疲憊的樣子,身前放着水桶和拖布等工具,此時正摘下了手套,靠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我拿出一個文件夾,若無其事的坐在了離她不到20米距離的椅子上,抬手扶了扶鏡架,其實是調整了一下眼鏡上攝像頭的角度。
我一副低頭翻看文件的樣子,事實上卻是眼角的餘光一直在觀察着王芸。
她比照片上的樣子更樸實,頭髮用黑色的膠圈隨意的一紮,扎的有一些匆忙了,以至於幾縷頭髮並沒有紮好,從前額散落了下來。身上穿着公司的清潔工制服,腿上是一條洗得發白,款式早已經過時的牛仔褲。
而且,顯得有些髒,至於腳上則是黑色的膠筒靴,在城市裏若非特殊職業,否則很少能夠見到的。
因為她側着臉,我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只是直觀的感覺,就是這副模樣,很難讓人想像這個女人背後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故事。
我一頁一頁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那是一本我打印好的,最近偶爾會看的故事書。只是我平日的時間太過有限,所以一本不到50萬字的書,看了兩個月也不到三分之一,如今這種監視對於我來說倒算是休閒了。
不過比起我的悠閒,王芸好像很是忙碌,只是休息了不到5分鐘,便提着工具匆忙離開了。
真是沒一刻閒空啊,我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轉身不急不忙的晃進了她們公司的廁所,不到5分鐘,我就稍微改變了一下模樣,把披散在後背長長的頭髮扎了起來,並且換了一件外套走出了廁所。
這種簡單的換裝,是爺爺身邊一位有趣的叔叔教給我的技能,他說越是有能力的修者反而越是容易處於危險當中,別小看這些平常的手段,有些時候偏偏還可以保住修者的性命。
能否保住性命我是不知道,只不過這樣的改裝,我是有把握讓王芸認不出我。
其實我自己都感覺自己有些陌生,何況沒怎麼注意到我的王芸呢?
於是,我就這樣利用各種條件在這個公司跟蹤了王芸一個上午,不肯放過任何的細節。可是,讓我泄氣的是,從職業的角度來說,王芸是一個根本沒有觀察價值的人。這一個上午,她除了偶爾休息,就是一直的忙碌。
打掃這個,打掃那個,分明已經很乾淨的地方,她恨不得抹的一塵不染。如果要說有什麼發現,那就是她是一個很好給人欺負的樣子,我看見別的清潔大媽不肯做的工作,都會找個藉口扔給她做,她也不會出聲,不會反對。
甚至,她有些時候還憨厚的笑笑,就接下了那些工作。
有時候這讓我看得都有些憤怒,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嗎?難道王芸沒感覺?可她好像真的沒感覺,很喜歡做工作的樣子。
一直就這樣挨到了中午,我都快被王芸的勞動程度搞得有些心累了,再這麼下去,王芸沒有被繁重的勞動所壓垮,我自己倒是跟着心累而死了。
在幾個公司共用的食堂,王芸此時就在角落裏吃飯。
她好像很節省,並沒有去買什麼員工餐,而是掏出了自己的飯盒,加熱了一下,就這樣坐在角落,有些畏縮,有些安靜的樣子開始吃飯。
「這個王芸」我漫不經心的吃着打來的員工餐,這是我裝作忘記帶飯卡,用現金借刷了別人的卡,然後不甘心的低低念叨了一聲。
她表現的太過滴水不漏了,讓我都抓不住什麼線索,還開始有些同情起她來,可這算什麼?我老是想起沈景雲曾經閒聊給我說過的一句話「越是表現的滴水不漏,完美的人,往往通過發掘,有越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認為世間不存在完美,人總有弱點,才有人味兒,才有人性。
真正的完美應該是那些心境修到了一定的地步,早已經飛升的人吧?偽裝出來的東西總會用力過猛。
用力過猛對!我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王芸的表現給人的感覺就是用力過猛,太過了!即便再老實憨厚的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被所有一起工作的同事欺負的任勞任怨,神情上的不滿總是會有的,哪怕是私底下。
我對王芸360度幾乎無死角的觀測,她連神情都沒有起過一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