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歸真,或許這便是容平現在的人生態度,回歸到原來的那個自己,那個懷着對茅山派無比推崇和尊敬,一心向道的那個容平,難怪查文斌知道他現在的道號以後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歸真,」查文斌還是上前擁抱了一下這個老前輩,半年未見,容平的兩鬢多了些白髮,身子倒是比以前有些微微胖了,他說道:「昔日我罪孽深重,承蒙掌門不嫌棄再次接納,現在已經戒煙戒酒戒掉了凡塵俗世,這心裏不再念着別處也就心寬體胖了。」
想不到他真的回來做了道士,一個曾經無比風光號稱賊王的人也終究是放下了一切回到這深山老林里。這間屋子就是他的一切,裏面的擺設非常簡陋,以至於請他們坐的地方也沒有一個,幾個用竹筒做的杯子冒着熱氣被他捧了上來道:「都是自己采的野茶,喝喝看。」
胖子看着那竹筒打趣道:「你這東西的做工不錯啊,唐唐茅山派不會連個茶杯也沒有了吧。」
容平笑道:「在我的眼裏,再好的杯子終究也不過是用來盛這一碗茶水的,杯子的好壞並不能影響這茶水的香味。以前那個容平因為貪戀華而不實,所以他已經死了,現在的歸真只想每日靜靜打坐在祖師爺的面前修個淺道,只為餘下那一點日子可以活得安寧一些。」
查文斌道:「很快也就好了,我看那些大殿都快要完工了,你們茅山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來,扛起道教那一面大旗。」
「是嘛?」容平笑道:「不怕你們笑話,現在為止,道觀里就剩下四個弟子,兩位師叔和掌門加上我總共八人。這裏的宅子是師傅偷偷建的,文革的時候差點沒死在大街上,道觀中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人心不穩了也就沒人再願意修道了。」他指着外面那些鋼筋水泥道:「頭頂一片瓦,不過是為了遮風擋雨,這大殿再華麗,雕像再精美也終究是挽不回那些失去的人心。好在師傅說服了他們,我們還可以繼續留在這道觀里,說是這裏的主人,其實將來也不過是替人看個門罷了……」
容平的話里字字都透露着一股無奈,這種場景在若干年後的中國大地已經遍地開花了。有人笑道,徐霞客若是出生在現在根本寫不出那篇遊記,到處圈地收的門票就足以讓他囊中羞澀,說白了,擱到現在他就是一個背包客,徒步旅行可以,但是想進那些大山名川有人會跟你說一句對不起,請先隔壁排隊買票。
查文斌安慰他道:「或許這也一件好事呢,國家畢竟開始重視起宗教了,也花了那麼些力氣再重整,茅山的未來一定會更好的。」
這個話題就像是外面天空上的雲,下一秒它究竟成了什麼模樣也只能等到下一秒才知道,於是容平不想在討論,便問道:「你們怎麼來了,總不會真的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胖子遞上一個包袱拍拍道:「還真是特地來給你的,這裏面是浙西北獨有的野筍乾,我們嫂子親手曬的。還有一包是白茶,也是特有的,嫂子親手炒的。」
容平看着那包袱眼睛裏都有些濕潤了,他想不到那些「朋友」還會如此惦記着自己,除了連聲道謝之外他已經說不出別的了。
查文斌說道:「老前輩,我這趟來呢的確還是有些別的事情,我想跟您打聽一下,據說茅山有一枚道印是當年宋元佑年間宋暫宗賜給茅山道長劉混康的,不知這枚印鑑現在可還在茅山派手中?」
容平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於是,查文斌把他遇到關於馬文軍和那個妖艷男子的事都與容平說了一遍,聽聞居然用人用「九老仙都君印」落款的茅山鎮屍符容平也是大為驚訝,他說道:「據我所知那枚印歷經了幾次磨難,先是太平天國的時候,那時的掌門冒死將那枚印藏在了後山的一個石洞裏僥倖逃過了一劫。挨到了日本人來的時候,歷代茅山派積累下來但凡是有點看得上的也被一併搶走,那枚印章被一個小道士化作了農戶僥倖逃了出去,等到局勢穩定的時候才又送還回來了。前些年,也就是我出走茅山之後不久就開始鬧文革了,那枚大印是首當其衝的贓物罪證,被幾代人守護着的印章也就在那場亂子裏沒了下落,這事兒外面還真沒人知道,想不到現在它竟然又露面了。」
「這就有些對上號了,」查文斌道:「據我說知,這件事跟浙西的制香名家柳家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