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澀的太陽終於從雲後露出了自己的臉龐,給世界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青石板製成的道路被磨得光光的,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令人驚異的是,在這光滑的地板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條不紊的往來穿梭着,絲毫不受地面情況的影響。
「叮——鈴——,叮——鈴——」一陣清脆的鈴聲傳來,路人都不由的停下腳步張望起來。
搖鈴的是一位身穿灰佈道袍,手拿皤布招牌的青年道人。道人頭頂胡亂插一隻松木髮簪,身上穿着件七拼八湊的道袍,腳踏着顏色不同的高筒軟底布靴,惟有背後插着的一把三尺桃木劍看起來還算不錯。
「人生苦短數十載,世事無常難預料。卜卦問簽算流年,趨吉避凶運通曉。」
道人一聲清新嘹亮的吆喝,引來無數路人側目。但一看到道人打扮便知只是個普通的小道士,於是大家又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唉——」道人長嘆一聲,「自古算命皆富貴,為何咱家不賺錢?」
「喂!小道士!」一位手挽着籃子的中年婦女叫住了小道士。
「大嬸,您要卜卦還是問簽?」道士充滿期待的微笑着。
「我是說你不要再搖鈴鐺了。吵死人了!」
「咕——」道人的肚子偏偏也是不早不晚的叫了起來,竟然也同吆喝一般的清新嘹亮。
道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報以無奈的傻笑,「大嬸,我餓了,去吃飯去了。」
出了如此大的糗,任他再厚的臉皮也是有些掛不住的。道人連忙縮緊了身子,迅速地溜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
看到四周無人,道人鬆了一口氣,走到路邊,將手裏的皤布招牌隨隨便便一扔,就地靠牆坐了下來。
「唉,接不到生意,三天沒吃飯,還出這麼大的糗,我怎麼這麼倒霉呀?」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道人的造型不好。這個年代,評人唯看造型,造型不好,一腳踢開,談都別談。你要跟他講道理,說什麼「外表不能代表一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還是有的」。人家就會說了,「我怎麼知道裏面是什麼,我只能看到外面」之類等等。看來似乎也很有道理,所以還是好好的把造型工作作好才是正道。
當然,這個青年道人的長相併不算難看,相反的還顯得十分的俊秀。只是一點,年輕了些。年輕也並不是壞事,反倒是人們眼中希望和未來的象徵。只是,在道士這一行里,人們都有個傳統觀念,仙風道骨、鶴髮童顏才是法力高深的表現。於是,這個青年道人便被歸到了垃圾、騙子那一類去了。
道人將雙手枕在腦後,抬起頭茫然地看着天空,「蒼天啊,我今天又沒有飯吃了,你有什麼辦法麼?」
收回蒼茫的目光,道人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慢慢坐直了身體,「還是唱只歌給你聽吧。」
道人將背後的劍輕輕地解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膝蓋上。
這把桃木劍與尋常的桃木劍有些不同。劍身通體黝黑,劍脊之上還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紋,想來一定是用來驅邪的符咒。
道人不知從哪兒又拿出一根筷子來,就這樣一手搖着鈴鐺,一手用筷子在木劍上敲打起來。
「三天腹中空蕩蕩,不思量,自難忘。一身清貧,無處填肚腸。縱使辛苦亦無妨,兩個饃,一碗湯。」
曲調取的正是那悽厲婉約的江城子,但這道人的歌聲卻透着幾分豪爽,聽來卻也是十分地暢快。
「嗨,小道士。」一個悅耳的女聲打斷了道人的表演。
道人循聲望去,出聲的一個十六七歲光景的小姑娘。
見對方並沒有自己大,道人有些不滿。
「什麼?你叫我小道士?我茶熙今年二十有二,比你不止大上一手!你還叫我小道士,有沒有長幼禮法?」
姑娘皺起鼻子,吐了吐舌頭。
「人家見過的道士里,你是最小的嘛!」
茶熙也不想和她計較,便擺了擺手。
「姑娘高姓大名?找在下何事?」
「哦,我叫郡乃舞。」姑娘走到茶熙身旁坐下,接着剛才的話說了下去。
「小舞聽你唱得挺好玩來着,就隨口喊了一聲。對了,你唱的是什麼意
第一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