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卿第一次見到那個叫初夏的女子時,是北夏皇后派他去刺殺她之時。
猶記得那晚皓月當空,簌簌的桃花瓣飄落的正美麗,而他卻跟着那個白衣素影走了一路,看不透她身上的清冷是從何而來,也不懂北夏皇后為何要費盡心機來殺這個女子。
他只知道,她與其他女子好像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是哪裏不一樣。
以他的武功,跟蹤人不被察覺是件容易至極的事,可是他此刻跟蹤的是納蘭牧之啊!武林高手之一,位居他之上。為何他沒有察覺,顯然他對身旁的女子也動之以情。
當她轉過身對着太陽舉起拇指上的戒指時,白子卿看到了,她的眼睛,真的只一眼,便萬年。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雙冷眸里的幽寂,冰冷的仿似沒有一點的感情,沉靜如水,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看着遠處兩人交叉的手掌漸行漸遠,突然間,就覺得心尖的微微觸痛,再望向那個素衣倩影,只覺得那抹白簡直讓其他的色彩都在頃刻之間黯然失色。
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才回神。隱藏在竹林深處,靜靜的攀在竹竿之上,複雜的望着那個白衣女子,她的反應甚至比納蘭牧之還要快,各種詭異的武功更是讓他暗自吃驚,那雙沉靜的眼眸也爆發狂野,卻波瀾不驚,沒有慌亂。白子卿真的不敢相信,她是初將軍府上的廢物麼?
達到了目的,看着納蘭牧之已經筋疲力盡,他才飛身而出,觀察知道她不會輕功,他便一直凌空,背後是一輪圓盤似的明月,還有黑色的天空幕布,映襯的他更加的紫衣飄渺,虛幻茫茫。
白子卿垂眸看着那個白衣女子,她亦絲毫不躲避的看着他,那雙眼睛裏,他看到了冰冷刺骨的危險。微微撲閃了濃密的睫毛,不再看她。因為他無法忽視心口的疼痛,痛到不能呼吸,那種一見如故的情愫,讓他窒息。
他想:一定是我們前世曾遇見罷。
他一直糾纏着納蘭牧之,不讓其落地,雖然他明顯佔了上風,可是這場比武,他卻沒有那麼用心。餘光一直瞥見下方的白衣素影,看到她眼裏的焦急,看到她眼裏的無能為力,看到她眼裏的心疼。那時候,白子卿就知道,或許,從此以後,他再也走不進她的心裏了。
愛情里,果然是有先來後到的,如果我先遇見你,日子是否還一樣細水長流?
當他給了納蘭牧之一掌時,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看到地面的小身影,竟然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她借竹之力,只為了用騰空的那瞬的時間,她很成功,也很聰明。儘管他已經在躲避她射出的銀針,可還是中了一根。
而她,則是看也不看,如一頭兇猛的小獸,迅速跑到落地的納蘭牧之身旁,扶着他兩人說了些什麼,她只回頭看了他一眼,便跑了。
白子卿從空中緩慢落地,嘴角輕輕溢出烏黑的鮮血,銀針上是有毒的啊。
他的紫衣在盈盈月光下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他坐在地上,低頭回味着她回眸時那憤恨的眼神,只覺得胸口一陣苦澀。
微微閉了烏黑的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心口。我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我相信前世今生,相信,她。
再見她,是他養好傷時,尋了許久才知道,原來她要去找鑰匙。
她毫不忌諱的同意了他的加入。他記得,那時坐在馬車外,儘管風吹的有些寒冷,可她嘴角卻時不時泛着淡淡的笑意,那就是很溫暖的感覺。
後來,他們都已然彼此熟悉。白子卿知道,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何嘗不懂他的心,只是她一直不言,只是用真摯的友情來回贈他。
她這一生,真的給他上了很多的課。是他都無法忘記了,或許,總有一些東西是怎麼也忘不掉,該存在於記憶之中的吧。
他與納蘭牧之是仇家,他放不下,她說,心之所向。
他從來都是相信命運的,他有些自艾自憐,比如他的寒毒,是他一生的羈絆,命運總是喜歡和他開一些玩笑。她說,鏡花水月有童話,咫尺之間有天涯。我從不信命運二字,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還有好多好多的細節他來不及說,只有親身體會過了,方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那日大雪迷茫,她和納蘭牧之並肩站在雪地里的場景,是他忘不掉的。
因為他看到他們依偎的那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