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
「錢算什麼,只要事情過去了,錢總還會有,而且,皇上對我這個老婆子也開恩了。」
朱氏想起之前宜興郡主還提醒過,之前四家同進同退,看似牢不可破,但這樣一個緊密的團體無疑是招忌諱的,眉頭立時一挑。廣寧伯府的衰敗已經不可避免,自己以後也再不做什麼四府太上皇這樣的角色了,安安分分只顧着陳家和韓國公府那邊就好。至於汝寧伯府,本就是不相干的,拿着這一票嫁妝之後,要想再占什麼便宜卻是休想
陳瀾見朱氏也有了倦意,正要服侍着去午睡,外頭就有人報說右軍都督府楊都督送了信來。一聽這話,朱氏不免斜睨了陳瀾一眼,因笑道:「還不快拿進來?」
鄭媽媽這天又出了門,送信進來的正是張媽媽。朱氏見她拿着信送到自己跟前,就擺了擺手說:「我如今眼神不好,你還是直接拿給瀾兒,要有什麼要緊事,再拿來給我看也不遲」
陳瀾早料到了這一遭,索性大大方方接了過來。現那兩頭封口全都用了特製的印泥,上下都蓋着曾經見過的楊進周那一方「求全」私章,她心裏就有了些數目,取了裁紙刀裁開口子,取出兩張薄薄的小箋紙之後,她就先粗粗大略掃了一遍,然後又仔仔細細看了第二遍。
朱氏卻沒去留心陳瀾的動作,而是看着張媽媽說:「這幾天怎麼賴家的很少見?」
張媽媽偷覷了一眼陳瀾,隨即才賠笑道:「回老太太的話,紫寧居那邊二老爺二夫人忙不過來,所以就常常把她請了去幫忙。今天正好是送妝,正好最亂的時候,就更加不得空了。」
對於這樣的答案,朱氏自是眉頭大皺。而那邊看完了信的陳瀾拿着那兩頁紙,就抬起頭說道:「賴媽媽也是好意,只是她去紫寧居那邊不打緊,可三天兩頭被祝媽媽留着喝酒,常常一身酒氣地回來,給下頭僕婦婆子和小丫頭們看見,未免有些不好看。賴媽媽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家裏兒子媳婦都在南邊,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一兩回。」
朱氏最痛恨的就是自己院子裏的人和外間勾連,之前那樣痛恨芙蓉和木樨也是因為如此,剛剛張媽**話一來,她就生出了怒意,而陳瀾再這麼一提點,她略一思忖就點了點頭:「也罷,晚上鄭家的回來你對她說一聲,把事情妥妥噹噹地辦了。」
張媽媽不敢多留,連忙應聲而去。而這時候,朱氏才看着陳瀾,只那眼神裏頭儘是戲謔,仿佛在說,如果有什麼礙事的話就不用告訴我這個老婆子了。面對這種目光,陳瀾索性把小箋紙遞給了朱氏:「楊大人在信上說,他這些天又要去城外操練,太夫人沒處可走,興許會常常來家裏坐坐,讓咱們多照應照應。」
想想楊進周大約就是這麼個脾氣,朱氏也就沒話可說了,自然更不會戴上眼鏡去看這小箋紙,只扶着陳瀾去裏屋休息。等到她睡下了,陳瀾從裏頭出來,方才不安地捏了捏袖子中的那封信,昨日去韓國公府時,宜興郡主說的那番話登時在耳邊又響了起來。
「東昌侯一家人之所以自盡,雖然多有金從悠四處請託受人冷眼的緣故,但錦衣衛最後查下來現,有可疑人接觸過金從悠。至於大同總兵范熙同,那是個急脾氣,應當也是聽到了什麼消息。相比這些,反倒是張閣老的突然病故來得蹊蹺。我也不瞞你說,皇上是打算要重新改革稅制和役法,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是太祖爺當初留下的手札,原定的就是從張閣老的故鄉蘇州和松江開始,誰想到突然就出了這麼一樁。」
而楊進周信上附帶提的那一筆就更加春秋筆法了——他確實說了自己要出城操練,家裏母親獨處寂寞,興許會上門走走,希望這造訪不至於太突然。可他還提到這幾天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會清理城內的閒漢,以及對勾闌胡同等著名的煙花地以及酒樓飯莊等另類**展開清查,其目的是為了打擊不曾在順天府存檔納稅的不法商戶,只怕會有些騷動,讓侯府注意云云。從這短短的一封信中,陳瀾仿佛能看到那張一本正經的冷臉。
沒想到這傢伙也會打啞謎……要說清理閒漢和那些場所做什麼?不過是希望為了禁止謠言四處散播罷了。可是,相對於口耳相傳的便捷,這些法子能起到多大的效用?
回到翠柳居自己的房中,陳瀾自然而然地去開了之前楊進周所贈的那個紅梅匣子,將這封信和他的小柬收在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