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仍舊被關中軍封鎖着,沒有軍中頒佈的手令,誰都不允許出城。
相比起北門城牆的殘破,南門城牆卻沒有經歷絲毫戰火,仍舊巍峨不倒。
城垛後面,一個身體雄壯的漢子站在那裏,靜靜眺望着遠方。
歲月的痕跡,已經在深深刻在了此人臉上,他的頭髮也有了些許花白,臉上帶着一股掩飾不住的愁緒。
這個雄壯漢子不是他人,正是巴蜀名將嚴顏。
嚴顏兵敗被俘以後,徐晃不但沒有將其斬首,反而待其甚厚。
及至後來,陳旭領兵進入益州,也屢次三番前去勸說嚴顏,可他卻一直不肯投降。
陳旭感其忠義,並沒有因此而遷怒嚴顏,反而給了他極大的自由。
現在的嚴顏,除了不能離開劍閣以外,可以在城中隨意走動,哪怕前往關中軍營之中,亦是暢行無阻。
可是這種厚待,並沒有讓嚴顏感到得意。
越是弄清楚關中軍的狀況,嚴顏心中就會變得越發沉重,對於益州的未來也就越發不看好。
特別是葭萌關與劍閣先後丟失,張任、鄧賢也都兵敗被俘之後,嚴顏更是變得無比絕望。
交戰至今日,益州軍雖然有所勝利,整體上卻是損兵折將。
那些領兵抵擋關中軍的巴蜀將領,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兵敗被俘,要麼獻城投降。
如今的益州,還有能夠拿得出的大將麼?士卒們還有與關中軍對陣的信心麼?
答案是沒有。
嚴顏心情變得無比低沉,本來就因為年齡增長而起的皺紋,痕跡變得更深了。
秋風撩起了嚴顏的衣袍,鬍鬚隨風舞動,使得嚴顏有了一種飄逸的感覺。
伸出了右手,嚴顏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一縷鬍鬚,看着其中已經夾雜着些許銀白,嚴顏頓時感覺心中頗為苦澀。
自古名將如美人,不使人間見白髮。
再美麗的童顏,也有佈滿皺紋的一刻。
再如的武將,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戰場終究有一天不再適合他們。
現在的嚴顏,遠遠要比歷史上出場之時年輕,只不過巴郡那場敗仗,卻讓他身心俱疲。
心若老了,人就容易變老。
哪怕只過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嚴顏卻感覺自己好似老了十歲。
「有生之年,我還能為主公征戰沙場麼?」
想起了自己被委以重任,卻將整個巴郡丟掉;想起了葭萌關、劍閣先後被攻克,嚴顏忽然感覺心中有些發堵。
「主公,是我守城不利,對不起你啊!」
嚴顏越想越覺得內疚,雙目之中隱隱泛起了淚花,他左手扶在城垛上面,感覺整個身體都沒有了力氣。
不遠處,『陳』字大旗隨風飄揚,宣示着這座城池的歸屬。
……
廣漢郡,雒縣,郡守府。
張肅看着手中那封書信,臉色蒼白。
此時距離劍閣城破,已經過去了五日,可是張肅卻並不知道城破的詳細戰報。
然而,這封署名為張松的書信,卻讓他感覺惶恐不安。
張松在信中毫不掩飾的說道,是他將劍閣獻給了關中軍,而且吳懿已經投降。
若非大將軍顧念張肅乃是他的兄長,早就起兵攻佔整個廣漢郡了。
葭萌關與劍閣都屬於廣漢郡管轄,只是這兩道險關先後被破,廣漢郡境內益州軍更是折損殆盡。
假如陳旭繼續領兵南下,張肅根本沒有辦法阻攔關中軍前進的步伐。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張肅此時並不是畏懼關中軍南下,整個廣漢可能會失守。
對他而言,面對根本沒有辦法抵擋的關中軍,大不了帶着家眷、心腹往蜀郡撤去。
張肅反而擔憂,劉璋會不會因為張松投降之事,繼而遷怒於他。
相比起自己弟弟的膽大包天以及才華橫溢,張肅就要遜色很多,除了長得丰神如玉之外,基本一無是處。
張肅緊緊攥住那封書信,焦急的在郡守府內來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