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陳旭才知道為何古代的統治者,都不喜歡百姓開民智了。
因為有思想有文化的人,最難忽悠。
他與田豐交談了一個多時辰,已經說得有些口乾舌燥了。但是無論他怎麼說,田豐只是認定一件事,那就是黃巾軍的起義,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田豐從黃巾軍的組成成分,說到黃巾軍強大的敵人,再說到黃巾起義的脆弱性,最後幾乎將陳旭這個黃巾軍的渠帥,都說的都有些動搖了。
「縱然天下大亂,黃巾軍也早已被打上了賊寇暴民的身份,如何能夠有一番成就」
陳旭張了張嘴,一咬牙,爭辯着說道:「我們黃巾軍是義軍,絕非暴民,更非賊寇。我們所過之處,對百姓秋毫不犯。」
「日後我執掌黃巾,哪怕是那些名聲較好的豪強大戶,我等亦不會前去騷擾」
搖了搖頭,田豐起身說道:「黃巾軍的行事,我如何不知你們的所作所為,相比起那些貪官污吏的,也算得上是仁義之師了。」
「然而,自黃巾起義以來,大漢帝國各個地方無數的山賊流寇地痞流氓,甚至是一些野心家,他們搖身一變,也成為了黃巾軍。」
「這些人,他們眼中只有貪婪與,沒有絲毫的仁義。這些人打着黃巾軍的旗幟,四處為惡,要不了多久,就連你們這些真正的黃巾軍都會被牽連。」
「況且,黃巾軍被擊潰以後,那些僥倖逃脫的黃巾士卒,不見得都會投奔到你的帳下。」
「這些人既然曾經舉起造反,朝廷又豈會輕易赦免他們欲尋活路,只能嘯聚山林,打家劫舍。」
「失去信仰的黃巾軍,在生存的逼迫下,只能不斷墮落,最終成為千夫所指的賊寇。」
「甚至於,就連你所率領的黃巾軍,他們是否能夠保持最初的信仰,是否能夠一直對普通百姓秋毫不犯,我亦是持着懷疑的態度。」
陳旭聽完田豐的一番話,霍然驚醒。
是啊,縱然他的手下能夠在他的約束下,不會墮落。但是那些被官兵擊潰,流竄到各個地方,成為山賊的黃巾軍,他們為了生存,會不會對普通百姓下手呢
更有甚者,那些本來就十惡不赦的山賊流寇,還有一些野心家。他們若是打着黃巾軍的旗幟,四處劫掠,這個黑鍋,不是又會落在黃巾軍身上麼
若是黃巾軍的名聲被敗壞了,使得百姓心中怨恨憎惡黃巾軍。那麼,本就弱勢的黃巾軍,就將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仗,那就是民心。
果真如此的話,日後的黃巾軍,要麼會被消滅,要麼主動投奔一方諸侯。
但是在若干年後,黃巾軍留在史書上的,只會是一些罵名。
「不,絕對不能這樣」陳旭在心中吶喊着。
他參加了黃巾軍以後,才知道這些人的無奈與可敬。他不願意眼睜睜看着這支義軍,背負着幾千年的罵名。
「噗通」
陳旭猛然跪在地上,以額觸地,懇切地說道:「還請先生教我」
田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終究是重重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難難難,難於上青天。」
卻不想,陳旭聞言,不但沒有絲毫沮喪,反而心中大喜過望。田豐說難,就代表黃巾軍還有機會。
陳旭抬起頭,對着田豐說道:「先生,還請你看在與我家外舅相交莫逆的的情分上,給黃巾軍指一條明路吧」
田豐的臉上有些掙扎。
說實話,他對於那些真正的黃巾軍,倒也沒有什麼厭惡的感覺。
他雖然被舉為茂才,在冀州有些名聲。但是,他生活在鄉間,對於百姓們艱苦的生存現狀,卻也是嘆息不已。
他對於現今的大漢,也是早已失望透頂。
田豐為人雖然剛直不阿,但是並不代表他就會愚忠於漢室。
這個時代的士人,有着自己的思想。他們崇尚忠孝義。但是這個忠,絕非單純的指忠於漢室。
他們的忠,大多都是忠於那些看重他們,給他們發揮才能的人。
這些人可能是一郡太守,甚至是一縣縣令。更有甚者,一些落魄的寒士,被豪強器重,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