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周氏心煩不已,聽到下人的大呼小叫,頓時一臉怒容,「出了什麼大事?趕緊說。」
那進來通傳的下人面有難色,兩眼還瞄了瞄用髮釵抵住喉嚨的霍香玉,不敢輕易把剛得到的消息說出口。
霍香玉卻不為所動,繼續威脅地看向祖母。
祖孫倆無聲的對峙,苦的是一眾怕掃到颱風尾的下人。
霍周氏深呼吸一口氣,這個孫女就是來討債的,痛苦地閉上眼睛,隨後再度睜開,「罷罷罷,你這孩子已經不聽我勸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祖母也不阻止你自個兒走向一條歪路。」朝身邊的侍女喝道:「還不扶姑娘起來繼續裝扮。」
「祖母……」看到祖母一臉失望的樣子,霍香玉小臉上還是有幾分不安,她這回似乎真傷到祖母了。
霍周氏無力地轉身欲走,一雙老眼這才看到之前大呼小叫的奴僕,「出了什麼事?之前嚷成這樣,現在又成了啞巴?」
那奴僕垮着一張臉湊近霍周氏,低語稟報,「老太太,出大事了,襄陽侯府的世子爺攜妻離城去莊子了……」
霍周氏瞪時睜大眼睛,聲音拔高道:「你說什麼?葉旭堯那小子怎麼了?」
霍香玉忙推開侍女的手,兩眼凌厲地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奴僕這回不敢怠慢,忙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霍香玉急着要起身,無奈下肢沒有感覺,只能由侍女使勁地攙她起來,「你有膽子再說一遍?祖母,是不是你要她這麼說好讓我死心?」懷疑的目光看向霍周氏。
霍周氏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白疼這孫女了,「你以為祖母就這麼卑鄙?玉姐兒,祖母對你一向疼愛有加,你就是這麼看待祖母的?」
「不,祖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怎麼可以一走了之,今天是我成親的日子……」
「他為什麼不能走?你成親與他何干?人家帶着新婚嬌妻到莊子去散心,做得這麼明顯你還不醒醒?他根本就不要你。」
這是霍周氏對孫女說得最重的一句話,以前這孫女哪怕要天上的太陽月亮,她也會設法給她摘來,只是憐她幼年喪母,身世可憐。後來有了權美環那個繼母,她又怕她要受繼母的氣,留她在身邊親自教養,誰曾想卻是今天這麼個結果?
霍香玉死死地攥着那根珠釵,任由髮釵尖尖的一端刺傷了手指,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面臨如此的困境?「不,祖母,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霍周氏不怒反笑,「好,你就當我騙你吧,玉姐兒,我這當祖母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你怎麼還要執迷不悟?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爹不說,我這祖母也不忍說,下人奴僕更不敢說,你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除非葉旭堯眼瞎了,他才會看上你……」
「別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聽……」霍香玉兩手捂住耳朵,她不要再聽下去,自打癱瘓在床後,又受了慧明郡主那般羞辱,她一都在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她還是高貴的伯府千金,不是林瓏那等破落戶的女兒可以比擬的。
可事實不是這樣,她就像那天在大街上無助任人辱罵的女子,她的雙腿不能再行走,她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屎尿都要侍女侍候才行,這樣的身體她自個兒也不喜歡,葉旭堯又怎會喜歡?
「嗚嗚……啊……」她痛哭出聲,自己的自尊被親祖母親自踩在腳下,這痛苦讓她一時難以承受。
霍周氏看到她哭成這樣,心裏又痛又難過,上前一把抱住她,「玉姐兒,不哭哦,你還有爹,有祖母,有這身份在,沒人敢給臉色你看。」掏出帕子給孫女抹去淚水,自己的老眼也要流出淚來。
霍香玉靠在祖母的懷裏,仍兀自哭得傷心。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人稟報,「老太太,襄陽侯府遣人來催,說是要抬花轎過去了,莫誤了吉時……」
「玉姐兒?」霍周氏低頭問着懷裏的孫女。
霍香玉咬緊一口銀牙,「不嫁。」她要的人是葉旭堯,誰稀罕那個葉旭琛,同是葉家子,這兩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霍周氏等了這麼久總算等了一句舒心的話,立即中氣十足地道:「姐兒說不嫁了,你且告訴葉家的人,就說婚禮取消,葉老三等着大理寺上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