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場院前面橫着張桌子和兩條牽子,都是從田大康他有波;搬出來的。凳子上面,五星大隊的領導班子正襟危坐。
老支書坐在中央,左有老會計,右有吳大帥,在往邊上是婦女隊長鐵嫂子,另外還有一位編外領導一田二爺,他不跟着摻和具體的事物。坐在這只是一種象徵,免得一會有人起刺。年年評工分的時候,也是最容易引起糾紛,你多他少的。
「隊長書,今個穿得這麼齊整。是不是準備相姑爺啊」看到老支書穿上那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穿的中山裝,頭上還戴着灰色的帽子。立亥就有人開始打趣。老支書家裏閨女多,所以很是招人惦心。
「扣你五十個工分!」老支書伸出一根手指頭,向那人一指,那傢伙立刻一縮脖子,混到人群之中,再也不敢吱聲。
不光是大人們,就連小娃子也都來了。一來這事意義重大,直接跟過年的鞭炮多少掛鈎,而且娃子們也參加一些生產勞動,都惦記着自個能掙多少錢呢。
等人來的差不多了,老支書站起身:「大夥都別吵吵了,下邊咱們聽老會計算賬」
整個場院裏面立刻靜悄悄一片,就連平時最調皮搗蛋的娃子跟舌頭最長的婦女,也都閉上嘴巴,認真傾聽。
老會計慢條斯理地從上衣口袋裏面掏出老花鏡,架在鼻樑子上邊,然後取出賬本和花名冊,咳嗽幾聲。這才開始念叨起來。
田大康仔細聽了一下,除了雞蛋和鴨蛋的收入之外,諸如採集山貨,賣給酒廠的野果、蘿蔔白菜的收入等等,都一筆一筆清清楚楚。說到最後,老會計才提了一句:「還有額外收入五千二百零四塊六毛。這個沒在賬面上,就不算到工分裏面了。經過我們幾個商量,這筆錢就按照戶頭分。」不用說,這錢就是賣雞蛋和鴨蛋的收入。
這一下不要緊,整個場院就開鍋了。不少老娘們就開始招呼自個家的娃子:「快算算。每家能分多少上了半年學。連這個也算不出來。你都學啥啦啪啪」其間。還伴隨着一些敲打屁股的伴奏聲。
八叉子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搭:「還沒學除法呢啊啊一」」可是人群有點太興奮,他也壓不住茬。一急眼。老支書只好使出絕招:「在吵吵就散會,這錢不啦一」
這一嗓子是真好使啊,立刻安靜下來,連剛才又哭又嚎的小娃子也都不再出聲。剛才誰能使勁打啊,他們裝相的成分居多。
老會計的嗓門也一下子拔高:「每產是九十二塊剩下。
他後面的話已經徹底被大火的聲浪吞沒,不少家的老娘們都咧着大嘴哈哈笑,老爺們也都眯縫着眼睛。好像在那砸摸啥滋味似的小娃子們則是又蹦又跳,滿場院開始瘋跑。
大夥這麼高興是有原因的,按照往年的慣例,賣完秋糧之後,生產隊算賬,各家各戶最後能拿回去幾十塊錢就不錯了。有的人家,最後還得欠生產隊的錢。
現在一下子就到手九十多,而且工分的錢還沒算,你說能不瘋狂嘛?
野小子們繞場一周,遊行之後,這才消停,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一會完錢之後,跟爹娘都提那些要有
這幫玩意都其着呢,知道趁熱打鐵的道理,趁着老爹老娘高興,能多糊弄點東西是點。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下邊開始念工分,咱們醜話都說在前邊,這都是一天一天記的,沒啥差頭,誰也不許找後賬。」老支書又要和起來。年年算工分的時候。都有跟着磨呢的,反正沒有說多的。都吵吵少了。
要走過日子有算計的,一般自個家裏也都記一筆賬:家裏幾個勞力。每天掙了多少工分,天天也都跟着記,自個心裏也好有數。
然後,老會計就拿着花名冊。開始一個個,念,就跟公佈學生考試分數似的,只念一個總分,不過在冊的也有將近三百人,也得念挺長時間呢。
吳先生和老龍頭都不在冊,幾個知青倒是都在上面,不過只有半年的工分。委小虎聽了有點不滿意:「俺的工分咋還沒有劉燕多呢一
「我是上午教學,下午上工。一天頂一天半」劉燕洋洋得意,想不到能給廣大女知青爭氣,撐起多半邊天。
「哈哈,俺咋這麼多呢!」田大膀的聲音忽然響起來,這傢伙竟然有六百多工分。要知道,今年因為莊稼受災,隊裏的勞動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