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氣氛的確不那麼適合歡迎會,至於理由,自然是因為可憐的地精大賢者米爾大人,當然,是他的亡靈。
米爾現在正處於痛苦之中。
他生前生活在地精最輝煌的歲月,整個種族曾經用科技的力量將整個雅拉世界踩在腳下,蔑視一切科技之外的知識,自負的藐視神靈的善意和警告,高傲的玩弄生命改造生命,甚至篡奪神靈的權柄創造生命,為此甚至不惜效仿三眼族與神靈開戰,而他,曾經是這個種族最高權力者之一,是整個種族最強大的存在。但是,當眾神降下神罰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強大的科技,輝煌的歷史,豐富的知識,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虛幻的風,消散在時間之河裏,永遠無法再找回。同樣,在神罰降臨的那一刻,數以十億計的地精們,在一瞬間失去了生命,甚至直到死亡,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可以挽救死亡的地精們,可以改變世界的科技救不了他們,準備完善的地下掩體救不了他們,最強大的米爾賢者同樣救不了他們,神靈震怒之下,地精們只有走向死亡。當然,強大的米爾賢者雖然挽救不了整個種族,但是,他可以挽救自己,作為一個以原本荏弱的身體最終晉升半神的地精法師而言,他的靈魂是相當強大的,針對種族群體的靈魂攻擊,強度並不足以毀滅他的靈魂,強大的米爾賢者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倖存者,在大災難之後帶領周圍的倖存者們艱難的活下去,就像原本歷史上其他人曾經做過的那樣。
但是,他做了一件事,一件無法判斷對錯的事,他在感到靈魂受到衝擊,身邊人不斷死亡,並且醒悟到這就是神罰的一種的時候,第一時間展開了自己的固有心靈領域,把他所在的地下掩體裏,超過一半的工作人員拉扯了進去。這一本能的動作,讓他和那些地精們,比大多數地精多活了兩分鐘,然後,他就死了,原本針對上千人的靈魂攻擊,全部持續不斷的碰撞在由靈魂和意志形成的類似於微縮神國性質的固有心靈領域上,他能支撐兩分鐘也足以自傲了。不過,他能做的也就僅此而已,最終什麼也沒有改變,所有的人在他之後都死了,沒有倖存者的存在,反而沒有被拉扯進去的那一小半里,還有幾個活了下來的幸運者。
比別人多活了兩分鐘,對於米爾來說也許不是幸運,反而是一種不幸,因為在這兩分鐘裏,他只能痛苦的品嘗着憤怒、不甘、憎惡和悔恨。他是清醒的,是唯一一個在災難降臨前預感到的地精,他是強大的,是唯一一個當代的半神賢者,但是,他的清醒,他的強大,救不了任何人,一個也救不了,包括他自己。在最後的兩分鐘裏,他的內心充滿了恨意,恨自己的弱小無力,恨權力者的傲慢自負,恨族群追求永恒生命的貪婪,恨帶來永生希望的西格恩,當然,最恨的,還是降下神罰的諸神,雖然他也知道,這就是戰爭,凡人和神靈的戰爭,挑起戰爭的一方是沒有資格去憎恨的,但他依然止不住自己的痛恨,然後,帶着無盡的痛恨走向了死亡。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痛苦的亡靈,雖然依然強大,但死後的冰冷在一瞬間侵蝕了他的靈魂,寒冷是他復甦那一刻唯一的感受,冷的讓人痛苦,冷的讓人瘋狂。但是,寒冷馬上就消退了,溫暖的心靈之光從亡者世界的中心照遍大地的每個角落,驅散了他的寒冷,溫暖了他的靈魂。溫暖的、善意的、博愛的心靈之光就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吸引着米爾,遺忘了大多數生前的記憶,處於渾渾噩噩之中的大賢者米爾,就這樣迷茫的一步步走向那道心靈上的光芒。
作為最早一批覆蘇的屍巫之一,米爾在復甦的時候,這片死亡的世界裏,亡靈還很稀少,想要遇到同類的難度,不亞於在沙灘上找到一粒特定的沙粒,直到極度接近心靈之光的位置,他才見到了其他的亡靈,見到了那些先行者和同行者,見到了還沒有被稱為王的亡靈之王,見到了曾經的至強者薩恩,見到了三眼族的茜拉,見到了一部分現在在場的首領們。那時候的米爾,經過了上萬年的沉睡,已經遺忘了太多東西,甚至忘記了西格恩的存在,忘記了生命科學研究中心,忘記了新生計劃,但是,他沒有忘記心裏的恨,對自己的恨,對西格恩的恨,對神靈的恨,所以,在見到了茜拉的那一刻,他毫不意外的發動了攻擊,把對西格恩的恨遷怒到了茜拉身上。
米爾生前很強大,成為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