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畔。百多年的時光,對於仙人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自冥府鎩羽歸來。天機一派一眾嫡系子弟,齊聚於此,連那森林海中的秘地也暫且放棄。
天機的氣息時強時弱,一池天池水,忽而被斬成兩斷,忽而開滿紫色的蓮花。
青帝緊緊地抿住了嘴唇。師尊為何受創,他們大概能推測出一二。但是,他們卻全都幫不上忙。只因,他們雖然都是天機的嫡系子弟,可卻沒有一個人修練天機大法。事實上,他們幾人,每個人,都是師尊根據資質特點,挑揀的不同的法典修行。因着心法不同,以致於沒有一個弟子可以幫天機理脈溫養、助他療傷。
忽的,幾點金色的血液落地,落地生蓮,化出一雙雙翩躚人影起舞,少年俊雅無雙,少女天真純美,他們執手而舞,似乎彼此眼中只能看到彼此,他們旋轉,帶起清風陣陣,清風如刃,將周圍的空間都要斬裂!
青帝等人不敢怠慢,各施手段攻向幾雙人影。
這些由天機的心魔所化出來的鬼魅十分難纏,手段詭異,身體如水,斬之不斷,連綿伸展,還可穿越空間,令人防不勝防。
百多年來,鬼魅層出不窮,若非青帝等人守在此處,只怕早就為禍仙界了。
「碎!!」忽的,天機一聲清喝。他面前,天池水激起濤天巨浪,直直掀起百來丈高,形成可怕的水瀑直衝而下,汪洋萬里,所有的鬼魅瞬間被吞沒消失。
「師尊--------」青帝喚道。
天機上人緩緩地轉過身,他的面色蒼白,神色冷淡,好似萬年的冰山,只看着,就令人心生懼意。唇角輕揚,露出淡淡笑意,瞬間,寒意退散。天機又恢復了雍容優雅。
「師尊,沒事了吧?」道衍搶步上前,扶住師尊,關切地問道。
「已是無礙。」天機微微頷首,坐在蒲團之上。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那藏匿在神魂世界中的「自己」居然乘機興風作浪。只不過迫於形勢下的一句妄言,就好像他親手打碎了桎梏,那個對他而言,等同於心魔的存在,立即化作參天大樹,大肆吸收起他的神魂力量來。天機的神魂世界,幾乎比任何天材地寶更加堅固,反映出他的本心,明淨透徹,如琉璃晶玉。本不是任何人可以靠近,也絕無人可以進入,除了「他」,他出自同一個魂魄,在主體的神魂出現裂縫之時,立時就爭奪起這個世界來。
天機無睱他顧。近數百萬年來,這是他唯一遇到的一次麻煩,也僅僅是麻煩,只是需要耗費一些時日,就足以將對方抹去。他的神魂會受傷。修為會跌落,但影響不大。他有的是時間可以彌補回去。
「師尊,不若斬了沙凌小子吧?」青帝雙手撐在膝上,垂着眼瞼。語氣平靜地問道,似乎斬卻一位冥帝是極為容易之事。
道衍一驚,心中不悅,質問道:「沙凌不是木蓮師叔的弟子嗎?不是吾等之師弟嗎?大師兄何故要斬盡殺絕?難道說,木蓮曾對不起師尊不成?」據他所知,木蓮師叔一直安靜地待在冥府。不曾做任何影響天機一派之事。
青帝斜他一眼,這個小師弟,只有一腔熱血,他冷聲道:「沙凌恨師尊在大遷衍時不曾救他師尊。視吾等為敵,汝不知?」
道衍瞅瞅他,不理他的問話,反倒正色地問道:「師尊,弟子心中不明。敢問,木蓮師叔,是否曾經對不起師尊?」
天機臉色微沉,暗暗嘆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所謂的「赤子之心」有時確是讓人無法忍受。
夜緋離手中摺扇一轉,敲在道衍頭上,斥道:「臭小子,師尊的事,你也敢問!師尊追尋無上大道,不願沾染兒女情長,休提師叔二字!」
天機微閉了閉眼,緩緩言道:「有一事,道衍不知,吾帶着宿世之慧轉生,待記憶覺醒,即自行修行。託庇於那門派時受的恩惠,已然償還。」天機是渡過上一圓的大能,此事,便是連青帝等人亦不知曉,只有到了同一層次,才有可能洞悉這個秘密。沙凌也是那一世中無意中得知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的話,確實,只要師尊償還了恩情,就不欠他們什麼,也完全可以否認「同一師門」的說法。可是,道衍的心裏,仍舊是覺得堵得慌。
縱是不欠什麼,可是那些日夜相伴的歲月,與師兄姐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