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突然暈倒,李大夫查看懷疑是癲癇病發作。他用針灸把穗兒弄醒,可醒過來的穗兒似乎犯了瘋,看見東西就砸看見人就攻擊。眾人被她發狂的行為嚇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讓她朝着封氏奔過去。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封氏跟前,蒼白猙獰的臉,好像從地底下爬上來的遊魂野鬼。她蹦起來,一口咬住封氏的肩膀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活不鬆開。
封氏又害怕又鑽心的疼,好懸沒昏死過去。她嗷嗷的叫喚起來,頭上的珠翠掉了下來摔成八瓣,衣裳領子被扯開,露出裏面白色的襦衣。還是老太太經過風雨見過些世面,第一個怔過神來,喊道:「青桐去找繩子,其他人過去按住她!」
老太太把幼儀護在懷裏,陸嬤嬤擋在她們前面,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眾人聞言立即過去,十來個人七手八腳,扯胳膊的,拽腿的,抱腰的。可穗兒死活不鬆口,她們越拉扯咬得越緊,只聽見「吭哧」一聲。這是什麼動靜?
還不等眾人想明白,卻見封氏直挺挺倒在地上,穗兒像動物一樣嘶吼着,嘴裏叼着一塊血淋淋的肉!肉上面還包裹着衣服料子,鮮血滴吧滴吧的掉在地上,看得人既恐懼又噁心。
幼儀躲在老太太懷裏,感覺到老太太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想要探出頭瞧一眼,卻被捂住了眼睛。
「趕緊把四丫頭帶到床上去,把幔帳放下來。」饒是老太太見過些風浪,也覺得心驚膽戰。
陸嬤嬤聞言立即扭身,一手捂着幼儀的眼睛,一手把她抱起來。
穗兒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這會子兒渾身脫力狀癱成一團,要不是眾人扯着肯定也會倒在地上。她把嘴裏的肉吐出來,睜着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屋頂,嘴巴張得大大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好似離水瀕死的魚。
青桐拿了繩子過來,她被綁成粽子扔在地上。其他人早把封氏抬到一旁的榻上,眼下也沒那麼多禁忌了,救人要緊。李大夫趕忙查看封氏的傷口,先止血。好在金府有些常用藥,倒是派上用場了。把傷口包紮好,李大夫這才給封氏號脈。
「應該是受了驚嚇,又有外傷所致。太太一會兒就會醒,我再開幾副安神的藥就無大礙了。」說話間,封氏忽悠悠醒轉過來。她活到這個年紀,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有長輩,有晚輩,還有外男在場!這臉是丟大發了!
可是馬上,疼痛感就讓她忽略掉丟面子的事情。肩膀的傷口疼得鑽心,那滋味用言語形容不出來。很快,她的額頭就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
「太太稍等片刻,我開得藥房裏面有一味是鎮痛的,喝了應該就會緩解疼痛。」李大夫見狀趕忙說着。活剌剌被咬掉一塊肉,人都疼暈過去了,想想就覺得渾身打激靈。
本來就是來給一個得了風寒發熱的小姑娘看病,沒想到竟然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先是有丫頭要毒害主子,又有丫頭犯病還把主母的肉活生生咬下來一塊兒。
「李大夫,今天讓你受累了。」老太太開口說着,「你放心,診金方面一定會讓你滿意。只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畢竟是我們的家事,不希望傳揚到外面鬧得人盡皆知。」
「請老太君放心,在下是大夫,只負責治病救人,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他聽見這話趕緊回着。難怪人家說都城的銀子好賺,就看你是不是識時務,該閉嘴的時候就要閉嘴。
他在心裏暗暗算計了一下,先後給三個人診脈,還被留下來等吩咐,眼下又要封口,怎麼都不能少給銀子吧?他出診一次的費用是一兩銀子,藥費另算。今個兒這一趟,估計能有十兩銀子進賬。
老太太見封氏傷得厲害,吩咐人把她抬回去,至於穗兒下毒的事情只能老太太親自查了。
「這些瑣事本不該讓老太太跟着煩心,是媳婦兒無能。」封氏滿臉的歉意,還有掩飾不住的疼,「老太太對府中的奴婢不太熟悉,媳婦兒把錢嬤嬤留下供老太太差遣。跑道傳話,老太太只管使喚便是。」
老太太點點頭,說了兩句安撫的話,讓人把她抬走了。
封氏走了,老太太這才詢問李大夫道:「若是藥裏面加了莽草,可是這股子酸澀的味道?」
「倒是有這種可能,不過我還要再瞧瞧那藥汁。」他稍微想了一下回道。
第六十七回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