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鳳,生來貴胄。」
「無論從前誰迫你卑微,往後在我面前,你再也不必卑弱討好。」
木桶中的水已經見涼,朝夕唇角的冷笑卻還未散去。
這個世上,沒有誰生來高貴,在沒有成為那至尊之人之前,任何權利和貴胄都只是虛空幻境,一不小心便是浮夢一場,姓鳳又如何?
哪怕姓了蜀國的王族之姓終究也敵不住人心,亦敵不住她凶煞的命格。
只是他為何對她是這樣的態度?
還有那最後一句話……
什麼叫……在他面前,再也不必卑弱討好?!
朝夕深吸口氣,愈發看不懂這位初逢的世子爺,也不知怎地,朝夕總覺得他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這種奇怪說不清楚,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不夠陌生!
他們分明第一次見,可他卻對她有種瞭然於心的掌控力。
朝夕唇抿的鋒利,是敵是友,總要見個分曉!
身上的衣服半褪去,朝夕只剩下一件裏衣在身上裹着,濕透的衣裳讓她曲線畢露,再加上那張冷艷的臉,是個男人都會血脈噴張把持不住,然而,他未碰她。
若不是看重她的美色,那便是別的了!
朝夕纖長的指尖在水中輕劃,一筆一划的寫他的名字!
——商、玦。
半缺之玉,絕人以玦。
朝夕腦海之中浮現出這八個字,恰好就概括了他的半生,他幼時離開宮廷,至三年前才被尋回,一年之後被冊封世子,今日已成為大燕的掌控者!在他這過往的十八年裏,他亦與至親分離,半生流離,怎麼都算不上圓滿,那麼今後呢?
朝夕淺吸了口氣,她絕不會將自己至於將傾的廣廈之下!
神思正沉,外頭忽然響起腳步聲,簾絡掀起又落,朝夕的意識瞬間緊繃起來!
「夕姑娘!奴婢可算見着您了!」
出乎預料的,朝夕身後竟出現的是子蕁的聲音!
朝夕素來冷漠,可剛才二人算曆經了生死,朝夕本以為往後再見不到這小姑娘,因此這會兒也不禁轉過身來面向聲音的來處,「子蕁,你可安好?」
子蕁的聲音是歡快的,幾乎是小跑的朝她奔過來!
「姑娘莫擔心,奴婢好得很呢!奴婢奉命去給姑娘拿東西,剛跑到了營門口就遇見了燕兵,奴婢和他們表明了身份,他們便未曾傷奴婢,又聽說奴婢是姑娘身邊的人,更是叫人將奴婢帶了回來,奴婢剛才見了燕世子,他叫奴婢來侍候您呢!」
子蕁滿是雀躍,竟然不曾被嚇到。
朝夕怔了一怔,二人重聚,她自然也希望子蕁跟着她。
朝夕轉過身去不在多言,子蕁對此倒是十分習慣,伸手摸了摸水,眉頭一簇,「水都涼了,姑娘快起身吧,再泡要得傷寒了,世子爺為您準備了衣裳。」
子蕁說着便走遠,至營門口說了幾句什麼,不多時便哼哧哼哧的走了回來,將什麼往桌案之上一放,又窸窸窣窣一陣,而後便走了過來!
「姑娘,快將濕衣裳換下來!」
「這是大紅之色,是姑娘最愛的顏色呢!」
說話間子蕁便來扶朝夕,朝夕由着她捯飭,片刻之後身上的已經是一件絲滑的內單,那料子觸手生溫,乃是宮廷貢品級別,朝夕摸了摸,眉頭皺了起來。
「姑娘,快去歇下吧!今夜可算是累壞了!」
子蕁說着便牽着朝夕往那錦榻去,朝夕步伐小心,子蕁便又給她講了屋內的佈局,待扶着朝夕上了錦榻才將她放開,「姑娘,丑時了,奴婢看着您,您快睡吧。」
朝夕累極,早前暈厥過一回,這會兒渾身還在發軟,然而這是她入燕營的第一夜,將來福禍凶吉都不知,今日如何安睡?心中尚有忐忑,朝夕還是躺了下去。
身子剛躺下,倦意便抵不住的襲來。
這處錦榻萬分舒適,還有那清澈悠遠的蓮香在鼻端縈繞,哪怕心頭尚有沉珂,朝夕還是抵不住的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朝夕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被一陣震徹九霄的軍鼓聲吵醒,豁然坐起身來,朝夕下意識摸向自己身邊,「我的琴呢?」
子蕁似乎也在打瞌睡,聞言立刻站起身來,「姑娘?琴?奧,琴在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