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
「侯爺,夫人,救奴——」
慘叫聲刺耳,周遭下人的驚嚇聲更是一片嘈雜,絲質的衣裳和皮膚毛髮被燒着的味道陡然瀰漫,朝夕鼻子一捂,半將身子靠進了商玦懷中。
「攔、攔着她別傷了人,拿水來!」
高台之上,厚重繁複的織繡羽衣火勢喧天,只將韻兒纖細的身影裹了住,火舌飛卷,她疼的厲害,悽厲的尖叫着從高台跌落,又一路朝着主位爬去,燒焦的皮肉伴着血沫一路蹭在華貴的狐裘地毯之上,看上去觸目驚心駭人無比。
韻兒口中喊着求救之語,而醒過神來的洛舜華哪裏能容得了她近身,下人用木製的燈座眼疾手快的將其攔下,又有人拿了茶水來潑,可水潑上去火勢卻分毫不見減小!
韻兒似放在油鍋中炸的活魚一般劇烈的彈動掙扎,可前後不過幾瞬她便沒了力氣,只剩下氣哼聲,再然後,連氣哼聲也無,而她身上的羽衣還在燃燒,她身上的皮肉更被燒的滋滋作響,誰都知道她還未死,可誰都知道她活不成了!
叫人心驚的,便是那活生生的肉體所承受的痛苦!
伴隨着越來越明顯的油滋聲,那火仿佛燒到了所有人身上……
美酒佳肴,衣香鬢影,箏瑟和鳴,輝煌貴胄的主位之下卻癱臥着一團燒焦了的人體,用棍子扒拉一下,尚能看到焦黑之下的猩紅血肉,朱氏面白的由下人扶着止不住的乾嘔,洛靈珺兄妹更是面白如紙不敢直視,洛舜華面生冷汗,不住的看商玦的臉色!
「侯爺,人還未死。」
莫東亭遠遠一觀便知動靜,不由稟報出聲。
一句話出,眾人背脊皆是一寒,那團焦黑之物竟還有活息?
洛舜華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也撇過身去不敢再看,「快,將她收拾出去!給她個了斷!」
人還活着,卻已被當做了死物對待!
幾個護院本不敢上前,經不住洛舜華一瞪,這才七手八腳的拿棍子戳磨着抬了出去!
人雖抬走,底下的火燒血痕卻還留着,屋子裏的氣味更是叫人噁心到了極點,那幾人抬着將死的韻兒還未走出大門,商玦平淡的出了聲,「侯爺是否該給孤一個解釋?」
那時一種細密的沒有一絲縫隙的壓迫力,如鬼魅羅網悄然罩下,洛舜華連呼吸都哽了住,商玦只當他不懂,不由再漠然補一句,「誰都看得出着火的是霓裳羽衣,而那衣裳是府中夫人送給夕夕的,她是孤未過門的夫人,亦是蜀國公主,哪裏容得了半點損傷,若今日穿上那霓裳羽衣的是夕夕,莫說你淮陰侯府,便是整個蜀國也擋不住燕國的鐵騎!」
「殿、殿下息怒——」
洛舜華嗓子發乾,語聲發顫,不自禁上前一步,卻又猛地回神死瞪着朱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氏乾嘔不斷,被如此一吼,再加上商玦周身的勢氣,不由得心頭便是一顫,唇角幾動,卻說不出一字來,洛靈珺第一個回神,上前一步來,面白着挺起胸膛,「憑什麼說是母親!衣服送出去的時候他們難道沒有檢查過嗎?怎麼就是母親的錯?或許是旁的人想藉此事挑起事端來也不一定!反正今日死的不是……」
「放肆!」
洛舜華一聲冷喝阻了洛靈珺的話,可在場之人誰都聽明白了!
反正今日死的不是她鳳朝夕,何必追究呢?
商玦眉頭一皺,最先開口的卻是子蕁,小丫頭脖子一梗,面色漲紅雙眸泛紅,語聲少有的堅定銳利,「二小姐此話何意?當日那衣裳送入屋內,既然是夫人送來的東西我們打眼一看哪裏敢動!這些日子都收在寶箱之內,至今日才和韻兒一道取了出來,衣裳之上毫無異樣,否則韻兒也不可能喜笑顏開的穿上!後來一路至此,試問誰有可能做手腳?!這衣裳,分明就是一開始就有問題!是有人一開始就要害公主!」
子蕁越說越激動,眼中泛淚,語聲甚至有些悽厲,連一邊侍候的下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朱氏身上,如此寶貝的衣裳從朱氏手中出去,能做的手腳一目了然!
商玦一言不發,周身的氣勢卻急劇冷峻,那模樣,比他勃然發怒還叫人心驚膽顫!
「殿下,殿下先請息怒,賤內絕不敢行如此無道之事,何況夕兒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