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法度規定,但凡外放的官員,若非得皇命傳召,是不能隨意入京的。
不過宋楚兮這裏如今佔了個便利,那就是她掌權宋家還沒有得到朝廷的冊封和認可,所以這個身份立場上面就有了漏洞可以利用。
「四小姐,您有什麼打算?」衛霖見她沉默,就試探着開口問道。
「遲早都要走這一趟的。」宋楚兮道,想了一下,就轉身回案後提筆寫了封信吹乾墨跡遞給了他,「宣王府的信使應該還沒走吧?我不能無緣無故的進京,這封信你讓他順便帶回去,請姑母以她的名義給我寫封信,回頭如果有人要借題發揮,我這裏也好有個理由搪塞。」
「好。」衛霖頷首,接過信紙收好帶了出去。
宋楚兮這一次進京走的不算秘密,消息自然也很快就傳回了南塘。
「四小姐已經在路上了,現在離着年關還早,也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突然就提前進京了。」長城把消息帶回來的時候,百思不解,說着又小心翼翼的瞧了眼端木岐的臉色,「她軍中那邊,宣王的那個貼身侍衛一直沒走,現在還留在那裏替她主事。」
相較於公開和宋楚兮站在過統一戰線的殷述,那個宣王殷湛的種種舉動才更叫人無法理解。他看似是和宋楚兮之間沒有交往過密,但就宋楚兮那麼個冷血多疑的性子,居然就默許他的人一種追隨左右?
端木岐這邊,可是連伺候了她幾年的舜瑜和舜瑛她都絕口不提了。
雖然長城這邊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殷湛和宋楚兮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很顯然,這兩人之間絕對是有貓膩的。並且殷湛這個人又是個極端危險的為人,宋楚兮和他攪和在一起,這對端木岐而言,更不是什麼好事。
「也不過才剛九月而已,近日京中大事,無非就是殷紹那裏翻出來的巫蠱舊案了。」端木岐道,彼時他正在和自己對弈,手下摩挲着一枚白玉的棋子,唇角彎起一抹笑。
殷湛後院裏的那個顏玥,和宋楚兮是有舊交的,端木岐倒是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關聯和原委。
只是宋楚兮和殷紹之間的那段過去和糾葛,他不想跟其他人提,所以也就沒和長城細說
。
「朝廷那邊本來就對她頗為不滿,現在少主您又不得一個合理的理由進京,萬一四小姐那邊有事——」長城擔憂說道。
拋開端木岐和宋楚兮私底下的糾葛不說,哪怕只衝着整個南塘的局面,宋楚兮現在也一定不能有事。
「一旦宋家被拔除了,那麼唇亡齒寒,緊跟着下一步他們的矛頭就會直指端木氏和南塘,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個好兆頭。」端木岐說道,屈指一彈,將那棋子扔回了瓮里,然後懶散的往後一仰,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
他面上神色不經意的就多了幾分重視,過了一會兒,長長的嘆息一聲道:「所以的事情都是一觸即發,趁着那丫頭目前的立場還算堅定,現在看來是不能再繼續的拖下去了。」
「長城聞言,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少主的意思是——動手?」
「遲早也會有這一天的。」端木岐道,面不改色,「籌謀了這麼久,現在算是要見到成效的時候了,你去準備一下,明天我要出門,其他的事也都提前着手安排,這個先機就是最大的優勢,我們必須要拿下。」
「是,屬下明白。」長城的神色之間突然就多了幾分明顯的緊張,順口就應承了下來,只是轉身走到院子裏的時候卻忍不住憂慮的又回頭看了眼。
*
宋楚兮抵達京城,是在月中。
她在行程上雖然沒刻意的瞞着人,但卻走的十分低調,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招搖。
進京的時候已經過午,因為不是得了皇帝的傳召,而且她現在這個宋氏掌舵人的身份也沒被朝廷公開承認,所以也就不好住在皇家下設的驛館了,進京之後她就直接命人去租用了一個院子裏落腳,而她自己這邊則的片刻也不耽擱的直接地牌子進了宮。
從她托人帶進京的信上,宋太后大致的已經推斷出了她的行程,提前就給宮門的守衛撂了話,是以侍衛們都沒為難,直接就找軟轎將她送去了重華宮。
「兮兒見過姑母。」宋太后得了消息,從後殿走出來,宋楚兮就先給她跪下磕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