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二,族中祭典。
一大早宋楚兮就起身準備,也沒等宋亞儒叫人來催,就先自行去了大門口。
彼時宋亞儒父子還沒出來,只有二夫人帶着宋楚晴等在那裏。
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是自從那次被宋楚兮當面威脅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二夫人在她面前就覺得心裏有隔閡,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可就是無法同宋楚兮親近起來,就是說兩句話也覺得心裏有壓力,十分的敷衍。
「楚兮來了!」見到宋楚兮出來,二夫人就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
「四妹妹!」宋楚晴也跟着打了招呼。
「二嬸,三姐姐!」宋楚兮微笑着略一頷首。
二夫人就又說道:「酒莊上的管事一大早過來了,你叔父那裏還有點事情在處理,橫豎時候還早,我們就先等一等吧。」
宋亞儒來的早來的晚的宋楚兮沒興趣,只這個時候她略略的四下里觀望一圈,就輕聲的笑了,「怎麼今天這樣的場合,祖母不過去嗎?」
族中祭祖的大事,一年才隆重舉行這麼一次,如果老夫人這就要找藉口推脫的話——
其中內因,就實在是有待推敲了。
舜瑜和舜瑛隱晦的互相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神色凝重。
二夫人則是皺了眉頭,喃喃道:「是啊,母親怎麼還沒出來?」說着,就對錢媽媽道:「錢媽媽你去看看,母親那裏是不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
「是!夫人!」錢媽媽應了,剛要進門,二夫人卻有覺得不妥,就又攔下她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宋楚晴趕緊扶了她的手,主僕幾個匆匆折返門內。
舜瑛盯着那大門裏頭,面目陰沉道:「小姐,這幾天劉管家跑主院跑的勤,絕對是不懷好意的,老夫人屢次想要帶您下手,卻奈何您防着她,她找不到可趁之機,這一次——她該不會是想要在出門的路上動什麼手腳吧?」
為了不要連累己身,所以老夫人才要推脫今天的出行。
「這的確是老太婆會做的事啊!」宋楚兮眯了眯眼,感慨着略一嘆息,但是她的心思卻明顯不在此處,突然就轉移了話題道:「對了,這幾天阿岐那邊可是還有消息過來?關於進京的行程,應該是不會再做更改了吧?」
「嗯!」舜瑛的思路不自覺的被她帶着走,點點頭道:「昨天奴婢才可以回去和長城通了氣兒,他說一切如常,就照原定計劃,後天一大早啟程。」
「那就好!」宋楚兮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現在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比進京這件事更重要的了。那老太婆就算一時收拾不了,她寧肯放棄,但是進京的事情,絕對不容輕易改變。
她與天京,闊別已久,在那裏,現在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親自確認處理,還有——
母親的墳上,還缺了她這個做女兒的親手添上的一培土。
廖夫人去了,她的母親,當年臨終前都沒來得及見上一面,卻在她下葬後的次日被人發現,在廖家的老屋裏懸樑自縊了。虧得那時候,她強壓着滿腔怨恨,也維持了最後的一點理智,不叫自己和殷紹徹底撕破臉皮,同歸於盡。那個時候,她居然會存了那樣的幻想,以為自己給他留下一點餘地,那麼對於廖夫人——他多少會手下留情的。
可是到頭來,卻竟然還是躲不過這樣的結局。
她的母親,那個女人,一生剛強,沒想到最後收場,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母親不是自縊而亡的,她一定不是,如果她真的那麼懦弱,那麼早在當年,她的丈夫戰士沙場,兒子突然殞命的時候,她早就跟着去了。
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人逼死的。
現在想想也是,當初她是鬼迷心竅了,居然會以為只要自己甘心走進殷紹設計的死局裏面,那麼以他當朝太子的心胸和氣魄,多少是該對廖夫人抬一抬手的。
可是最後,她的忍讓退步,都沒能換那男人一丁點的悲憫之心。
只要怪誰呢?怪殷紹的冷血無情嗎?
不,不是的!真正要怪的人,要是她這個做女兒的,是她蠢,是她笨,是她的自以為是和想當然連累了母親,要了她的命。
整整四年,她得不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