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說小丫頭的出家不過是秉承榮國夫人的安排只是那麼聽到屈突申若要去當女冠李賢卻着實呆若木雞。他決不會認為那位大姊頭是因為嫁不出去而心灰意冷反而覺着這其中貓膩多多。
等等興道坊至德觀……那不是小丫頭即將出家的地方麼?
從郭行真那裏證明自己並沒有幻聽李賢頓時感到頭皮麻。人道是不愛紅妝愛武裝現在倒好感情就是不愛紅妝愛道裝!怪只怪那興道坊的名字起得太好興道興道不就是弘揚道教如此一來道教如何能不昌?女冠何能不盛?
「殿下殿下!」
郭行真身為御用第一道士成日裏周旋於權貴大臣中間要說觀風色聽八卦那本事自然比等閒長舌婦更高一籌因此一看李賢這臉色便立刻心知肚明。見李賢總算回過了神他乾咳一聲便笑咪咪地道:「自高祖年間開始這齣家入道的長安貴女便絡繹不絕只要尋着如意郎君立刻便能夠還俗。就算一直都是女冠……三清道尊也是不會阻攔男女真情的。」
郭行真笑得狡黠李賢心中卻頗感哭笑不得。屈突申若和小丫頭就在一個道觀裏頭以後他若是去偷偷幽會的時候豈不是得防着身邊出現一個級大號電燈泡?而且以大姊頭的個性就算出家入道以後一身道裝在長安城中高頭大馬招搖過市的場景大約也不會少見就是了。
進了東宮郭行真自是像模像樣地給李賢把脈合藥而百無聊賴的李賢實在不想在那裏聽這個神棍瞎掰遂背着手在東宮逛起了***。張堅韋韜都知道他的脾氣。遂把盛允文一起拉走自顧自地去找東宮那幫子親衛賭博遊戲。
雖說是瞎逛但李賢自然有分寸後頭那群侍女雲集的地方他自然不會去招惹。這天他恰好是一身便服打扮。並不招眼。臨到最後他走到小花園中地一棵參天大樹下忽然一時興起。朝掌心吐了兩口唾沫刺溜一下就上了樹。
直到爬得老高下頭已經已經被茂密的枝葉遮得幾乎看不見了。他這才悠悠然地躺倒最後竟是靠着三叉樹幹打起了瞌睡。過了許久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交談聲支離破碎地飄進了他的耳朵。
「……牝雞司晨非國之佳兆……」
「……奈何陛下身體羸弱……」
「……觀太子形狀……壽夭不永……」
對於牝雞司晨這一類地話李賢已經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須知武后雖然手段高明但畢竟不可能禁絕人言這一類的話他常常會聽見。但也只限於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但是一聽到後頭那句壽夭不永他整個人頓時一激靈驚醒了過來。
他知道此時挪動身子必定引人注意因此只是竭盡全力地張耳去聽漸漸地辨出了聲音正在自己下頭。而說話的兩個人也恰恰是他熟悉地。其中一個沉穩自信的赫然是老上官後一個有鐵石之音的。則肯定是劉祥道無疑。這兩個人私交最好不但是宰相而且兼着東宮官職。說是李弘地最佳後盾也不為過。
「上官兄上次你壽筵時李義府的賀信中究竟說了些什麼?我那時追問你只是搖頭不語現在總能告訴我了吧?」
「唉……你也知道我和李義府非但沒有私交反而還曾經頗有他如今長流在外怎麼會有空給我賀壽?冠冕堂皇的話之外無非是暗示我留着異日地步。」
「這傢伙好生狂妄!休說他的罪名長流就已經是額外開恩只要上官兄你把這信交上去再加罪他也是應當!若不是那一位怎麼會讓這等小人橫行朝堂那麼多年!上官兄如今還有太子監國她不能名正言順地插手國事倘若太子……唉!」
「上一次李義府的述情奏摺若不是她的默許怎會上呈陛下御前?李義府一日不死朝中大臣便一日不能心安。說起來劉兄你上次親自主審李義府得罪他不輕就是她只怕也早就恨上你了!」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的對話李賢聽得清清楚楚。起初那話題還只是圍繞着李義府打轉似乎是討論如何才能斷絕李義府回朝的希望但是說着說着那話題便漸漸偏離尤其是上官儀地某句話讓他心驚肉跳。
「若是實在無法少不得仿效壯士斷腕之舉畢竟陛下仍然春秋鼎盛!」
此時此刻李賢忽地感到一陣惡寒原本還想活動一下腿腳的念頭全都被他丟到了九霄雲外那股子酸痛軟麻都似乎不重要了。接下來那邊的兩人仍舊是話聲不斷一句句皆是讓人心驚膽戰即使是以他的膽量城府也幾乎忍耐不住。
第二百二十九章大樹下的密謀,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