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一手撐着油紙傘,一手捏着錦盒,上船時,船晃蕩了下,她重心不穩,身後的丫鬟及時扶住她才沒摔倒,稍後,站穩了,她轉過身來,目光冷清的朝這邊揮揮手,進了船艙。
趙氏又抹了兩把淚,順便剜了黎婉一眼,黎婉微微一笑,置之不理。趙氏的氣撒不出來,杏眼微瞪,扶着丫鬟的手走了,經過秦牧隱身邊,丟下一句「青青走了,我雖受了你的好意,對她,別想我給好臉色!」
秦牧隱面色不動,趙氏走了幾步遠了,也沒聽到他回答。
趙氏的聲音不小,黎婉也聽到了,詫異的瞥過秦牧隱,趙氏說受了他的好意,難不成是那幾本書?
她腦子有什麼一閃即逝,是了,老夫人對她態度分明,錯了,溫和着臉不見,對了,笑着臉幫襯她。當日,老夫人去雲隱寺,該是生氣她不會說話,對她在背地裏散播中傷夏青青的謠言毫不知情,趙氏心裏清楚卻沒向老夫人訴苦,想來中間和秦牧隱達成了共識。
走上前,張嘴想謝謝他,秦牧隱已轉身走了。
黎婉神色一怔,大步跟了上去,走得急了,鞋子踩進水裏,濺了一裙的水,米白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長裙上暈染了一圈一圈污漬,鞋面也髒了。
她恍若未見,追上秦牧隱,語聲清脆而急喘,「侯爺,謝謝你幫我瞞着老夫人!」
秦牧隱腳步一頓,不着痕跡的落在她提着裙擺的手上,和別處不同,她的一雙手豐腴白皙,此時,上邊淌着一滴污漬,「不必,母親事情多,你當人兒媳還要母親操心的話,論起來,我做兒子的也有錯!」
抬步欲走,手腕被一雙手拉住了,餘光一瞥,她的手覆在他的衣袍上,手背的污漬滑到了指縫間。
秦牧隱微微蹙眉,「還有何事?」
黎婉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看他的背影才伸手將他拉住,被他問得一愣。
二人就維持着這種站姿,紫蘭撐的傘上的水順着傘,落在了秦牧隱肩頭,黎婉皺皺眉,吩咐紫蘭,「將傘收了,別把侯爺的袍子打濕了!」
而給秦牧隱撐傘的全安也注意到,他的傘上的水,在黎婉手臂衣服上暈染了一圈,他也急忙收了傘。
剩下二人,在雨中站着。
「侯爺今日不忙了吧,我新學了幾道小菜,想做給老夫人嘗嘗,又擔心味道不好,不如,侯爺幫幫我試試味道?」
黎婉想說她先走,話到了嘴邊就慫了,上輩子愛秦牧隱太深,骨子裏的諂媚討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過來的。
秦牧隱看看天色,抿唇思忖片刻,點了點頭。
黎婉鬆了口氣,從紫蘭手裏拿了傘,撐開,踮着腳走在他身側。
秦牧隱眼瞼微微低垂,見她一手提着裙擺,一手撐着傘,雙眼小心翼翼打量着路面。
黎婉腳上襪子濕了,她每一步越發仔細,感覺左手一空,她仰頭,傘已經到了秦牧隱手裏,「走吧,天冷,早些回府!」
黎婉嘆息,她差點想多了。
屋裏燒着暖爐,換了衣衫出來,秦牧隱也已煥然一新,手裏捧了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神情專注,鴉青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腰間束了一條中帶,上邊掛着一個荷包,一個玉墜。
視線流轉於雨荷包,她臉微微一紅,荷包上邊繡了一片竹子,里側繡了字—隱,成親第二日送給他,以為被他扔了,沒想到他會帶在身邊。
秦牧隱抬起眼瞼,順着她的目光,取下荷包,「沒找着顏色相配的荷包,就這個搭一些,如何?」
黎婉不想與他說話了,秦牧隱不會誇人,連場面話也沒一句,故作而言他,道「侯爺坐會,我現在去廚房!」
黎婉廚藝不錯還是秦牧隱的功勞,他不僅有潔癖,在吃的方面極挑,北延侯府的廚子是秦牧隱從各地尋來的,做菜很有一手。
承王還曾打趣過他,秦牧隱不當官了去開酒樓,定能富霸一方,想到秦牧隱成富豪後的樣子,大腹便便,虎背熊腰,周圍跟着群絡腮鬍,她笑了出來。
她一笑,屋裏安靜下來,還是紫蘭提醒她,「夫人,時辰不早了!」
黎婉回神,對上秦牧隱疑惑的目光,她赧然的移開頭,去了廚房。
李媽媽還在養傷,廚房一塊張媽媽管着,得了她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