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故意落後她們,走得極慢,不一會,夏夫人帶着幾人消失在小道上身形變成了模糊的黑點,黎婉莫名的鬆了口氣,她想改日上門拜訪夏夫人親自與她說說,不是在外邊能威脅到她的地方。
文寧宮在整個後宮以北,到了三宮門再走兩柱香的時辰就到了,三宮門是不允許外邊的丫鬟奴才進入的,黎婉將手中鑲金的請柬遞給守門的太監,轉身吩咐紫蘭了兩句,一個人朝文寧宮走去。
直直的沿着宮牆走,紅褐色的宮牆上覆蓋着皚皚白雪,薄厚不一,不同於二宮門外,這裏的雪都被清掃乾淨了,濕答答的路面才有下過雪的痕跡。
「婉兒!」黎婉聽到有人叫她,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隨即,平靜無瀾的臉上有了一絲厭惡,等人走近了又掩飾了去。
林氏和方氏臉帶倨傲,叫黎婉的是林氏,嘴角咧得都合不上了,眼神四處看,還好,除了高高的宮牆沒有其它景致。
黎婉心底對林氏亂瞄的行徑嗤之以鼻,朝二人點頭示意,轉身大步往前。
林氏和方氏故作姿態學着大戶人家主母走路的姿態蓮花移步,手裏捏着手帕,邯鄲學步的意思劉晉元沒與她們說嗎?
林氏今日打扮得極為隆重,她和方氏沒有誥命,仍穿了一身大紅色服飾,複雜的髮髻間插了左右各五六支金簪到腦後,頭頂還戴了金色的步搖,步搖上的珠花貼着額頭,泛黃的臉塗了厚厚的一層脂粉,眼角深邃的皺紋淺了許多,一雙嘴唇抹得比身上的衣衫還要艷麗,一眼,黎婉想笑,真正的大戶人家見着林氏和方氏侮辱斯文,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林氏和方氏的囂張都是劉晉元在背後支持,黎婉心底對劉晉元的厭惡又多了一分,劉氏讓她不用和林氏走動了,面子上不叫人抓着錯處就好,黎婉想,無論怎麼做,在林氏眼裏都是錯的。
她走得快了,後邊的林氏嘴角就拉了下來,她心裏還嫉恨秦牧隱不肯幫劉晉元忙的事,要不是永平侯老侯爺願意幫劉晉元通關係,她們一家明年兩地相隔了,故而,也不追黎婉了,朝方氏抱怨,「以往還以為婉兒雖潑辣,本性卻不壞,瞧瞧她剛才的神色,和她娘一樣的德行!」
林氏嗓門大,加之周遭又安靜,前邊的黎婉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猜想林氏說的就不是什麼好話,哼了聲,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文寧宮門口站了好幾人,貌似在寒暄,天色灰暗,黎婉看不清眾人的神色,發覺夏夫人也在其中,黎婉停了下來,眼神四下打量,轉去了宮門角落的迴廊,她要是記得不錯,迴廊盡頭連接的是一處亭子,秦牧隱一宿沒回來,此時安排得差不多了,人應該在那兒休息。
她不想被人看見,低着頭,拿帕子捂着半邊臉,片刻就看到了那處亭子,秦牧隱坐在凳子上,雙手撐着太陽穴,走近了,黎婉才看清他一襲深紫色的朝服,領口,衣袖繡有山茶花圖案,如雕刻般的五官稜角分明,抵在太陽穴上的手白皙修長,劍眉下,高挺的鼻樑,薄唇緊抿,閉着眼,貌似睡着了。
他該是累極了,有人走近了也沒發現,黎婉放輕腳步,左腳剛邁進亭子,他就睜開了眼,目光清冷淡漠,一瞬又恢復了平靜。
四目相對,黎婉身子一顫,臉上還氤氳着走過來的潮紅,上前兩步,微微施禮,「侯爺!」
秦牧隱收回了目光,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太陽穴上的手抽回搭在石桌上,目光清冷的落在外邊發白的天,他太累了,打盹竟睡着了。
這時,太陽穴多了兩隻手,不輕不重按着太陽穴,她的手細膩柔軟,指尖帶着暖意,秦牧隱即將出口的話也變成了「今日老夫人沒來?」
「老夫人說宮裏熱鬧了她不習慣……」黎婉回答他的話,手上的力道不減。
秦牧隱知道老夫人喜靜,她不來更多是為了他,悠悠吐出兩個字,「也好!」闔上眼,想着事,這些日子忙,沒時間去靜安院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不知道他是為黎忠卿奔波被皇上奴役的事,在他看來黎忠卿是受了牽連,皇上要徹查的事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阻攔,心底不痛快,要發問長公主沒有證據,只好罰刑部的人監管不力來發泄心中怒氣。
長公主包庇駙馬縱容其行兇,犯了皇上的大忌,加之,皇上與長公主本就不對付,要抓到長公主犯錯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