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色的陽光漸漸黯淡,明月高懸,夜色籠罩整座聖島,帶來了一抹淡淡的柔和之意,似乎這座島永遠都是這座島,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聲幽幽的嘆息在聖島廣場上響起,緊接着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也讓一座座立在廣場的『雕塑』活了過來。
曲風來了,曲風又走了,在他離開之後,靈師工會的眾人便像雕塑一樣立在了這裏,沒有人說話,直到現在。
不,現在依舊沒人說話,他們只是動了,開始做他們應該做的事......
...
執法堂大殿。
天執法沉默坐在正首的石椅上,寬大的黑袍將他佝僂的身子徹底罩着,黑袍殘破不堪,透過破損的缺口,不難看見他身上的一道道傷口,有些傷口甚至還在朝外滲着血。
天執法不在意自己的狼狽,也不在意自己的傷勢,他就這般沉默地坐着,月石幽幽的光芒打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有些昏暗,似乎隨時都會散開一般。
這時,沉默被一道輕輕的腳步聲打破了,天執法微微皺了皺眉,抬頭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久沒見,今天想見卻見不到的人。
天執法緩緩站了起來,朝前走了兩步,恭敬行了一禮,說道:「見過會長大人。」
西亞斯停下腳步,看着天執法此時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淡淡道:「你老了。」
「我本來便已經老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天執法搖了搖頭,笑道:「只是壽命減了幾年罷了,又不是馬上死了,何必太過在意,我有生之年若是能夠看見月魂殿覆滅,看見那丫頭回來繼承我的位置,便沒有任何遺憾了。」
看着眼前蒼老狼狽,可卻又顯得極為平靜的天執法,西亞斯心裏生出了淡淡的歉疚之意,雖然闖上聖島的人是曲風,可這事他又如何能夠脫得了關係.....
沉默了一會,西亞斯說道:「天執法大人,你應該能夠猜到我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聲......抱歉。」
天執法有些意外,看向西亞斯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說道:「會長大人,這跟你沒關係,三戰之約是我定下的,而最後一戰敗的人也是我,至於那丫頭......她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討論,西亞斯忽然說道:「宮殺在城門已經待了好些年了,他晉級了天階,在曲風闖入聖城之前,倒是給那小傢伙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天執法完全沒有受到話題忽然轉換的影響,蒼老的臉上掛起了柔柔的笑容,說道:「那城門有些無聊,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應該能在那裏待上三年半。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也不知道是我對他的了解不夠,還是他真的變了。」
西亞斯笑道:「我想他真的變了吧。」
「會長大人,你總不會一直把他留在城門吧?」
「當然不會,你們雖然還保留着凌萱兒在執法堂的位置,可少了一個她,執法堂又該有誰來拿那把刀呢,我覺得......宮殺可以拿回來。」
...
聖城之上的聖島很安靜。
因為聖島很安靜,所以聖城也很安靜。
不知何時,聚在龍藤樹周圍的人群散了開來,散了便無法議論,無法議論,便開始了安靜......
安靜是一種狀態,同時也是一種等待,聖城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在等待一個從聖島傳下來的答案,可有一個人跟他們卻不一樣。
石屋的木門敞開着,正如燈籠一樣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屋前坐着一個人,他一手提着一串蒸熟的臘肉,一手拿着一小壇剛剛開封的果酒,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
他的目光始終看着前方冰冷而又堅硬的城牆,卻像是在欣賞着一幅絕美的畫,他始終沒有抬頭,沒有透過層層靈霧去看那座島嶼一眼。
他叫宮殺,是聖城的守衛頭目,他就住在聖城南側的這間小石屋裏,他在這裏住了三年半。
「張伯的果酒釀酸了,李嬸的臘肉醃咸了......」
將肉和酒吞進腹中,宮殺嘟囔了一聲,緊接着卻又咧嘴笑了起來,一臉滿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