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格勒北部的四號野戰機場,原本是一個包夾在森林中的公園,當德軍靠近列寧格勒後,才被蘇聯空軍緊急改造成野戰機場。
機場通過一條岔道連接到通往托科索沃的公路。
機場入口的左側,高炮射手久加諾夫坐在炮座上,雙臂抱胸,不停地打着冷顫。
「幾點鐘了,上尉同志。」久加諾夫對道路的另一側喊道。
道路的另一側,一個木製的單人崗樓立在那裏,崗樓旁有沙袋堆成的機槍陣地,一挺馬克沁重機槍正對着道路。
崗樓的負責人是一個姓李森科的上尉,聽久加諾夫問起時間,李森科上尉很好心地答道:「快到四點二十分,距離換崗還有四十分鐘。」
「謝謝。」
久加諾夫說着站起身,抱着胳膊站在61-k型37毫米高射炮旁,一邊跺腳一邊和其他炮手聊天,藉以對抗寒冷與困意。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李森科上尉喊道:「注意,有人來了。」
久加諾夫急忙跑回炮位坐好,看向道路遠處。
道路遠處閃出七八道光束,那是車頭燈射出的光柱,很明顯一個車隊正在開向機場。
車隊很快停到機場入口處,李森科上尉打開手電筒,仔細地檢查過車裏的人遞過來的證件,隨後放車隊進入機場。
兩輛轎車和兩輛卡車組成的車隊,停在公園原來的辦公處,也是現在的候機廳前。
第一輛轎車的後門打開,走下車的是一個穿着黑色呢子長大衣,一頭黑髮,方面闊口,留着一道斯大林式大鬍子的男人。
第二輛轎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穿着元帥制服,肥頭大耳的軍官。
兩個人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匆匆走進候機大廳。
一個空軍少將迎上前來,向兩人敬禮後說道:「日丹諾夫同志,元帥同志,飛機正在卸貨,你們在這裏等候一段時間,最多半個小時就可以登機。」
日丹諾夫說道:「我們來的早了一些,你給我和伏羅希洛夫元帥準備個休息室,我們在那裏等。」
少將帶日丹諾夫和伏羅希洛夫到早已準備好的休息室,讓工作人員送上咖啡,便轉身離去。
「元帥同志,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嗎?」日丹諾夫問道。
「我決定了,我要和列寧格勒共存亡。這座城市是以列寧同志的名字命名的,我們不能輕易地把他留給德國人。」
「可是以現在的局勢,列寧格勒被佔領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可以先撤出包圍圈,然後再尋找機會,奪回列寧格勒。」日丹諾夫說道。
「我留在這裏是為了讓世界知道,我們為了保衛列寧格勒是抱着決死的信念的,即使敵人的力量強大到我們無法對抗,也應該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來為這座城市殉葬,我想我就是那個人。你不要說了,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的。」
「可是總書記的命令是讓我們兩個都撤離列寧格勒。」日丹諾夫說道。
伏羅希洛夫元帥說道:「我從未違抗過總書記的命令,這是唯一一次,我想他會原諒我的。可是你不一樣,想想尤里,他還年輕,需要你的照顧,沒有你,他一個人可應付不來莫斯科複雜的局勢,更處理不好與總書記的關係。」
聽伏羅希洛夫提起自己的兒子尤里·日丹諾夫,日丹諾夫沉默不語。
日丹諾夫的兒子叫尤里,這是一個很有內涵的名字。
尤里的妻子叫斯維特拉娜·阿麗露耶娃,這同樣是一個頗具內涵的名字,這個女人是斯大林唯一的女兒。
尤里·日丹諾夫與斯大林之間,存在着一種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來氣的危險。
胡思亂想一通,日丹諾夫將注意力轉回到伏羅希洛夫元帥身上。
「既然你決定留下,我回到莫斯科後,會將你的決定轉達總書記,我會告訴你的兒子,他有一個英雄的父親。」
伏羅希洛夫沉聲說道:「謝謝你。」
兩個人在休息室候機時,機場的最北側森林邊緣,同樣是一門61-k型37毫米高射炮旁,一名裝彈手對戰友說道:「我去趟廁所。」
裝彈手說完,轉身急匆匆鑽進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