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愧疚越深,眼睛越是不肯看我,低頭緊緊摟着寬寬,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睡吧,晚上我照看他。」
我看到他的狀態,怎麼會放心睡着,往前挪了挪身子,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冰涼的身體。
「親愛的,不要想了,先睡一覺休息好了,再想辦法。你要知道,不管最後你做到哪一步,我都不會怪你,只要你在我們身邊。」我抱着他反反覆覆勸着,到最後他的沉默讓我突然覺得這些勸慰的話很單薄無力,於是安靜下來。
他不睡,我也不睡,直到後半夜的時候他扛不住困意,不自由主的閉上了眼睛。我才悄悄把寬寬從他懷裏抱出來,想讓他睡得更好一點兒,誰知我才一動寬寬他又迅速醒了過來,看到是我才重又閉上眼睛。
他睡也睡得很不安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我知道他掛念着寬寬,沒敢把小寶兒往嬰兒房送,而是摟在自己懷裏,讓他一睜眼就能看到寬寬肉乎乎的小臉兒。
天剛蒙蒙亮,他就醒了過來,看到我還睜着眼睛,小心地湊過來抱了一下我說:「你休息一會兒,別擔心了。就像你說過的,難過和頹廢是有期限的。我去重新審一下藍華的資產情況,看到底需要多少資金,今天還有一天的會,我再努力爭取一下。就是他們想把藍華拿掉,也不是說完就能辦到的事,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這幾天我可能不經常回來,要回那個家裏住幾天,和老爸再商量一下,看有迴旋的餘地沒有。」
他展開眉,自己下床去衛生間洗漱,我跟了出去到廚房簡單做了點早餐。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餐桌上擺好的早點,揚頭看着我說:「你再睡一會兒,沒必要我一個人鬧得全家不安的。這件事咱們別讓元元和童童知道,他們兩個太早熟,上一次知道以後特意去接廣告拍片子,說要養你,弄得我心裏挺難受。」
「嗯,我會注意,你吃點東西再忙。」我把他拉到餐桌前。
短暫的睡眠以後,他的情緒得到了緩解,簡單吃了幾口三明治,喝了一杯熱牛奶,然後轉身進了書房。
我確實也睡不着,雖然一宿未眠讓我頭重如斗,仍然沒有一點困意。把房間簡單收拾好以後,我從衣櫃裏給他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一件一件搭配好,然後掛到衣架上。
在他遭遇商業瓶頸的時候,我總是很無能為力,後悔自己不是做資本運作的,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周轉出一筆錢緩解他的燃眉之急。
快到八點的時候他從書房出來,來到臥室看到我搭配好的衣服,眼睛眯了一下說:「不必擔心我,我先走,你等阿姨來了再走。晚上我很可能不回來,會提前通知你。」
「是要回去住嗎?」我輕聲問。
「總要回去看一眼,今天是周末,估計何蕭也會藉機過去看看真假。」何連成淡淡地說着,迅速換好衣服走到我跟前,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說,「我比何蕭強大得多,我有你們。」
我送到他門口,在他轉身要出去的瞬間,突然心裏生出不舍,猛地緊緊抱住他的腰,他沒想到我這會這樣,身子僵硬了一下,放柔了聲音問:「怎麼了?」
「連成,做你想做的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等你,三年五年也好,十年八年也好,只要你能常回來看寬寬就好。」我低聲說完,迅速鬆開手轉身進了臥室,把門死死擰上。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面臨的境況是什麼,我就是他往前走的路上的絆腳石,只要把我踢開了,他有很多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沒有我,何則林對他不會如此冷漠,如此不管不問;那個圈子裏家裏有未嫁待嫁女孩的人也會伸出援手。因為恢復了單身的,捨棄了我的何連成不僅是一個外貌內在都出類拔萃的男人,而且是一個集團的合法繼承人。不管何蕭能力多麼強,他究終是一個正經人家看不進眼的私生子;不管這個小媽將來生出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長大還需要二十多年。何連成真的是唯一的,合格的,不被挑剔的繼承人。
我把他的一切退路都堵死了!其實在一上次藍華資產清算的時候,我就想清楚了這一點,只是不想、不舍、不願意放手。
而這一次,我看得更加清楚。我不想他為了我陷入兩難的境地,不想他為難得徹夜不眠,不想他看不到方向和希望,
099我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