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孩子來說,過年總有一種特別的情懷。不僅可以吃到平時沒得吃的東西,還可以穿新衣服、放鞭炮,和小夥伴們從早玩到黑。每一個平常的日子,孩子們都在盼望着過年,對過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覺得「過年真有意思」。
大人們可不這麼覺得,尤其是像高良、陳素這樣緊着錢用的大人們。
每次過年,都已經夠緊巴的了,但也總是要花上一大筆錢。
年貨總是要買的,孩子們也總不能幾年都穿不到新衣服,還有給雙方父母的年禮,雖然陳素的母親經常讓她父親以給孩子們壓歲錢的形式把年禮給退回來,但是陳素還是覺得過年的錢總是不夠花,她都已經好幾年沒買過一件新衣服了。
過完年不久又要開學,開學就意味着花錢。不過,書總是要讀的,高良和陳素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達成高度一致。
但是,砌新房子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
去年本來已經一切就緒,但是莎莎的一場車禍打破了原定的所有計劃,時間、精力,還有錢,都得重新想辦法了。
不管想什麼辦法,不論多困難,他們就是下定決定要把新房子給砌起來,就像當初下定決心要生兒子一樣。
高良又借了一筆錢,大部分是要算利息的,重新請地仙看好了吉利的日子,就在農曆三月初七,房子開始動工了。
高良和陳素精打細算,詳細對比了自己請師傅砌和全部承包給包工頭的花費,覺得還是全部承包給包工頭,包工不包料比較划算。
高良和陳素不知道,原來把所有的工程包出去了,還有做不完的事需要自己親力親為。
陳素吩咐高琳,要及時給工人叔叔伯伯們端茶倒水,她就像飛躍在工地上的小麻雀,幫着拿這個,忙着拿那個,歡快地和工人叔叔伯伯們聊天,經常把工人們逗得哈哈大笑。莎莎不願意和他們聊天,只是遠遠地看着聽着,或是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上半年經常下雨,包工頭也不止接了一家的活,今天來這家,明天去那家,做事情拖拖拉拉。直到天氣開始變得有些熱的時候,他們的新房磚窯才終於開始燒起來。
陳素每天都要從窯口裏出窯灰,高琳就帶着弟弟妹妹們拿了紅薯、土豆,埋在窯灰里,然後蹲在圓柱狀的磚窯邊一邊打鬧一邊等。等聞到紅薯或土豆燒熟的香味之後,再用小木棍把它們撥出來,用寫滿了鉛筆字的作業紙包起來,坐到一旁陰涼的地方分着吃。
雖然陳素再三叮囑孩子們工地上有很多碎片,一定要穿鞋,但是孩子們都習慣在夏天光着腳丫踩在地上,沒幾個不把大人的話當耳邊風的。
高琳又給工地上的叔叔伯伯們泡了一茶盤茶水,大熱天的,坐在陰涼的地方喝杯熱茶,還挺解渴的。
高霏和高達按着高良的要求把木板架空起來曬,這些木板是將來新房裏做門窗用的。
莎莎一個人正從廢舊木板上拔釘子,安安靜靜地拔了一上午,沒和一個人說話。
前兩天包工頭和陳素聊天的時候,把高琳夸上了天,但是批評了莎莎。
他說高琳活潑機靈,又勤快又懂事,不但是個能幹的好幫手,還經常逗得他們樂呵樂呵。但是莎莎有點懶,只會偷工減料,不願意做事。
莎莎聽着,沒有說話,找了個沒人地方偷偷地掉眼淚,然後下決心說堅決不能讓人看扁。
她整個上午都沒歇息,全心全意地拔釘子,水都沒喝一口。
果然,包工頭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當着一幫工人和高良陳素的面,說莎莎今天上午默默地做了不少事情,是實打實的拔了一上午釘子。
莎莎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她沒有笑,也沒有說話,但是心裏暗暗高興。
下午,她繼續去拔釘子,那些舊木板上的釘子已經生鏽,高良說先拔出來,說不定以後會用到。
剛走到工地上,莎莎就不小心踩到了上午拔的鏽釘,正好扎進了右腳底的正中心。
她沒有哭,忍着痛把鏽釘從腳底心拔了出來,就像上午從舊木板里拔釘子一樣用力。
血瞬間嘩啦啦地流出來,滴在曬得發白的泥土上,迅速滲透進去,潤濕了干泥土。
正在做工的工人看見莎莎捏着腳,地上一灘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