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站着

    (章節重複,先發後改,預計九個小時左右可完成)

    對阮秀秀的說法,孫蕊有些不置可否。

    對農民是否善良,放在其他地方,全看那些地主的心黑不黑;放在朝陽城,也是全看朝陽城的心黑不黑。

    這二者之間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麼?

    或許……更統一一些?

    說起來,這看上去十幾歲的孩子,是怎麼從整座朝陽城的大批修士手中把田地的所有權搶過來的?

    這倒是有些稀奇了。

    要說靠民心,那些修士可不是蠢人,他們也會恩威並施,即便拿了那些農民九成的糧,也會讓那些農民磕頭謝恩,感恩戴德,未必會輕易被這十幾歲的孩子改變觀念;

    要說靠武力……就憑他們手裏那些低端武器和那小貓三兩隻的人,能把這座城市打下來?

    想着想着,她們已經走上街去,街上不時有人朝孫蕊投來好奇、敬畏等情緒糅雜而成的目光,而投向阮秀秀的,則大多都是尊敬。

    看他們的樣子,估計若不是有自己在旁邊,他們已經湊過來和阮秀秀嘮嗑套近乎了。

    這令孫蕊不由得又朝阮秀秀望了一眼。

    說起來,走出門到現在,都沒見阮秀秀帶個護衛什麼的……雖然有自己在也不需要什麼護衛,但阮秀秀就這麼信任自己嗎?

    ————————————————

    歇了兩天之後,孫蕊恢復了許多,已經基本可以保證行動自如了。

    她決定在這座城中走一走、看一看。

    矮子有點倒霉,身上的傷勢還沒痊癒,孫蕊探望過之後,見矮子沒有性命之憂,便鬆了一口氣。

    至於雷華……

    誰管他死不死?

    孫氏戰部是孫家的私軍,是孫葉的私人財產,死了一個人,就像是損失了一筆錢,雖然肉痛,不過和戰部還剩下的五十多個人對比,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至於秀秀……

    倒是為那些用以迷惑孫蕊的人落過數日眼淚,初時,孫蕊還覺得有些尊敬,但時間久了,便又感覺有些虛偽。

    這次孫蕊決定在朝陽城隨便走走,正巧阮秀秀由於自責與內疚,卸任了執政的權力,加上孫蕊的身份有些敏感,對朝陽城的情況也不了解,唯恐孫蕊和朝陽城發生衝突,於是阮秀秀便陪同孫蕊一起看看朝陽城內的景象。

    於是孫蕊趁着同行的機會,朝阮秀秀拋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為什麼會因為那些人的死而感到悲傷?如果是按你所說,他們不過都是戰部的人,他們加入了戰部,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確實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而且是大齊七星派來朝陽城上任的城守,用他們的命,換我死,不是很划算嗎?」

    頓了一下,她又說道:

    「如果我沒有落入你們的陷阱,以你們的戰部素質想要對付我,無疑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會死更多的人,而你的舉止,不是以最小的代價,避免了最大的犧牲嗎?」

    她試圖理解阮秀秀的念頭,但這理解的過程卻給她帶來了更大的疑惑,

    她的這番話如果放在大齊七星,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畢竟一支戰部的價值何其珍貴,每一個戰部中的成員都是無價之寶,和普通人對比,普通人有什麼價值可言?


    所以如果是大齊七星,或許同樣會採用這樣的戰術,不過使用的誘餌,大概是普通人,

    阮秀秀這方勢力是和大齊七星完全不一樣的,區別就在阮秀秀使用的「誘餌」是珍貴的戰部成員——

    珍不珍貴的不好說,畢竟那些人的修為也不怎麼樣,但價值上確實比普通人要高,

    而阮秀秀這一方也確實達成了目的,完成了戰術目標——即便最後因為情報問題而導致結果出現了偏差,但那也是因為情報的失誤,

    阮秀秀這又是引咎辭職,又是自責哭泣,莫非是做戲給人看?

    若是如此,孫蕊便有些看不起了。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用代價去衡量的,一旦人的生命可以用代價衡量,就代表人本身被貼上了標籤,這次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換最大的戰果,下次可以用相對小的代價換相對大的戰果……」

    阮秀秀的語氣有些沉重:

    「一點一點的突破底線,最後就會把人看成一件件物品,到了那時,你就不再是人了,你會變成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披着人皮的……惡魔?」

    孫蕊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與童姥的交易,與蠱雕尊者的交易……

    用死囚換取強者的友誼,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都覺得像是一舉兩得的買賣。

    甚至如果把這件事拿出去,大齊七星也能得萬民讚譽,人人讚嘆。

    但在阮秀秀的眼中,這卻是惡魔行徑嗎?

    「是呀,不論他們是什麼身份,是戰部的士兵,或者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都是人呀,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呀。」

    阮秀秀嘆了一口氣:

    「很多人都是極力反對用誘餌作為犧牲的棋子迷惑你的注意,因為沒有人有權力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

    「戰爭不也是讓別人去送死嗎?」

    孫蕊有些不滿的反駁道。

    「不一樣的。」

    阮秀秀笑了笑,又說道:

    「是我一力主張使用誘餌戰術,並在戰部中獲得了幾位自願做誘餌的士兵的支持……現在你也看到了,這一切都是無意義的犧牲。」

    「我看不見得,你覺得的無意義的犧牲,只是建立在我並非『十惡不赦』的基礎上。」

    孫蕊反唇相譏。

    二人話不投機,便不再往下聊,走出了那間簡陋的屋子。

    這裏似乎是阮秀秀的住所,孫蕊往後打量了一眼,心裏不由默默地有些感慨。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在她看來,這個阮秀秀的理念或許在執政方面是正確的,但在戰部戰術上,卻有些稚嫩。

    不過不論這個「萌芽」勢力曾經的執政者是虛偽還是聖母,至少她還算清廉,如果不是做戲的話。

    這一棟兩層的小排樓,看上去還算嶄新,家具的擺設之類也算溫馨,但整體也不過是最基礎的配置罷了,配不上她這「曾經的朝陽城執政者」的身份。

    二人走出了房子,便看到無數的視線朝着這邊望來。

    有好奇,有打量,卻是少了之前的那種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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