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污納垢?一己私慾?城守此言,極盡污衊!」
石灰城度人寺的住持目光不滿:
「我度人寺召集聖女,絕非為一己私慾,為的是這天下蒼生!你何以污衊至此!」
「天下蒼生?你也算『為天下蒼生』?」
「不錯,我度人寺行事,一向是為天下蒼生!」
那住持冷哼一聲:
「**污垢是萬惡之首,能使諸禪定不得現前,能障礙行人獲得解脫,犯淫戒者,將墮三惡道,無法跨越三界,了脫生死!
「我佛世尊以大智觀察眾生皆是造作一切不善而感召苦果,無由得聞三寶,常在無明中,由罪業深重,受無邊的巨苦,難得出離!於是思唯當入於三惡道中,代受其苦,方能令其解脫!
「如是苦毒時,轉更精勤,不舍、不避、不驚、不懼、不退、不怯,無厭厭。何以故?如其所願,決欲荷負一切生,令解脫故!
「你卻說什麼一己私慾,謗佛至此,豈非令人心寒?」
他面露悲憤,突然在臉上一抹,只見他原本寶相莊嚴的模樣陡然一變,變得面色蠟黃,嘴唇青紫,模樣說不出的悽慘:
「淫邪之罪,何等深重,何等恐怖!但若無淫邪之行,東封洲人族豈非絕種?個中艱難、個中無奈,你一介外鄉人,又如何能懂?
「為東封洲天下蒼生,為眾生不負罪業,我度人寺發誓普度眾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僧眾背負眾生罪業,日夜與那些食髓女子行那苟且之事,日夜往復,即便我等有修行在身,身體狀況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貧僧已修至佛光境,修為可與你中洲化神一戰,論體能,論體質,還要勝於你中洲化神一籌!但你看看貧僧,看看貧僧為了天下蒼生,為眾生不負罪業,身子虛弱成了什麼樣子!?」
他虎目含淚,腦袋上那圓溜溜的光頭閃閃發亮,仿佛像是一圈佛光:
「有時寺里人手不足,我師兄師弟有事外出,手下僧眾抱病的抱病、休息的休息,你明白一天要與幾十個食髓女子行那苟且之事的痛苦嗎?
「你什麼都不明白,你一介外鄉人,如何明白日日夜夜都在重複那仿佛被敲骨吸髓般的淫邪之事有多痛苦!
「你明白那種全身都被掏空,動彈不得連床都下不去,第二天還要重複這樣的日子,終而復始,暗無天日,沒有希望也沒有未來,但為了天下蒼生,為眾生不負罪業,還要咬牙堅持着爬起來……
「這種付出與犧牲,你如何能懂?你竟還有臉呵斥我,你有什麼資格,你為天下蒼生做過什麼?你說,你有什麼資格!?」
「……」
孫蕊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被這賊禿給感動到了。
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對這面黃肌瘦、嘴唇青紫的和尚心裏產生了憐憫,甚至還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不小的愧疚——
如果不是那賊禿突然出手,撲過來一掌朝她臉蛋印去的話。
沒有半分猶豫,孫蕊的長劍已然離鞘,在間不容髮之際反手一劍以劍面拍在了那和尚光滑圓潤的腦袋上。
不過片刻,那和尚就暈了過去。
「開火威懾,別傷人!」
孫蕊轉身一揮手,數枚炮彈便帶着長長的火尾,轟的一聲在這座度人寺的圍牆上爆炸開來。
孫蕊並未有傷人的打算,雖說她已有將此處的度人寺分寺屠殺的能力,但她只不過是來要人罷了……
望着被火光吞噬的度人寺分寺院牆,孫蕊歪了歪腦袋,心頭浮現出一個念頭。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基於立場不同的殺戮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只要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正當的理由,就可以把自身的意志凌駕於一切之上,就如同這些和尚,他們認為淫邪是罪業,所以自以為是的以身代之……
自己絕不能變成像這些和尚一樣,把自己的意志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暴君。
自己……有沒有把自己的意志凌駕於他人之上?
孫蕊猛地一愣,腦海中靈光再現,同時隱隱約約似有什麼東西正從她體內流失,陣陣微弱的虛弱的感覺緩緩朝着她的身軀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