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貼？怎麼可能呢？」一個光着頭的打手咧着嘴巴，指着挖掘機說，「這台挖掘機只要開過去，把這三幢小房子推倒，我們就去問他拿三萬元錢，一分也不怕他少。」
王天松的聲音依然不高不低：「可要是發生傷亡事故，你們不僅拿不到這錢，還會被馬上趕到的公安幹警抓起來，判刑坐牢。」
說到公安幹警，那幾個打手有些怕了。他們朝外面看了看，站在那裏不動。
王天松轉身走到躺在地上的老人身前，蹲下去對他說：「這位老伯，你起來，有什麼要求跟我說，好不好？你這樣躺在地上，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老人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一個中年婦女走上來對王天松說：「你真是市長，就讓挖掘機先退出去，我爸才起來。」
王天松想了想，站起來走到挖掘機跟前，指揮挖掘機司機：「你先退出去！」
駕駛室里的司機朝下面幾個打手看看，沒有動。
這時，朱區長走到王天松身邊，悄聲對他說：「剛才，我們區裏的洪區長打電話給我，說市里林市長和牟書記都說，要我們在現場做好釘子戶的思想工作，而不是阻止拆遷隊。」
王天松看着他：「現在雙方這樣劍拔弩張地對峙着，能做通他們思想工作嗎？做思想工作，要講方法，看場合，給時間的。」
朱區長咂着嘴：「這事真棘手，不知怎麼辦好？警察怎麼還不來呢」
王天松冷靜地想了想，轉身面對光頭打手：「這裏，你是負責的吧？」
光頭點點頭。
王天松不失威嚴地對他說：「你看看這裏是一種什麼狀況？這一家，老人要用血肉之軀阻擋你們的挖掘機；那一家，女主人左手拎着汽油桶，右手拿着打火機，隨時準備點火自燃；最遠的那家，你看看，有多少人手持棍棒，要與你們拼命啊。真打起來，有了傷亡，你們不僅要吃官司，還要身敗名裂啊。你看看路邊，多少人在拿着手機等待拍攝。一拍，往微信上一傳，朝網上一放，馬上，全中國人民都知道你們是兇手。你說說，這個錢好賺嗎？不好賺，也不合算啊！」
光頭聽着聽着，高昂的頭漸漸低下來。他摸摸自己的燈泡頭：「那你說怎麼辦？」
王天松朝後面的大路邊指指：「你先讓挖掘機退到大路邊，等我們做通了他們的思想工作再說。」
光頭轉身去指揮挖掘機駕駛員，挖掘機啟動，後退，往大路上開去。
王天松再次走到躺着的老人面前，蹲下去對他說：「這位老伯，挖掘機退走了，你站起來吧。有什麼要求，要是信得過我，就跟我說，啊。」
老人的女兒上前去扶他站起來，給他拍掉身上的泥土。一個親戚從他家裏掇來兩把椅子，讓老人和王天松坐下。他們剛坐下，就圍過來一群人，站在四周，屏住呼吸看着他們。
老人疑惑地看着王天松，嘴巴和雙手都在顫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爸，他是新調來的副市長，分管城建的。你有什麼話，就對他說吧。」老人的女兒看上去像個上班族。
老人還是疑惑地看着王天松，好一會才顫抖着嘴巴說：「你真是新來的副市長？」
「嗯。」王天松微笑地看着他，「才來了五天，還不太熟悉這裏的情況，希望你們支持我的工作。」
「你還像個孩子啊，怎麼就當了副市長？」老人滿臉皺紋，目光卻炯炯有神，「你這麼年輕，又剛來，作得了主嗎？」
說得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王天松一點也不感到尷尬，他親切地拍拍老人的手背說：「老伯，你說吧，你的要求只要合理，我就替你作主。」
「好，那我就說了。」老人這才打開話閘子，「小王市長，我叫羅錦榮，退休前是市家俱廠的一名工人。我家是天翁社區最早落戶的幾戶人家之一，解放前，我父親就砌了這幢房子。我父母去世後，這房子就傳給了我。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已經死了，一個還在。我老伴，是大前年走的。我有兩個女兒，都出嫁了。還有一個兒子，在國外。我這房子有216平方米，兩層，平時我一個人住。這次拆遷，市里制訂的政策一點也不合理。」
王天松問：「怎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