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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面『色』陰鬱的看着案頭的這封奏疏,久坐未語。
在他面前,太子李承乾、中書令岑文本、吏部尚書李道宗、尚書右仆『射』宋國公蕭瑀、兵部尚書英國公李績、御史中丞劉洎、京兆尹馬周、大理寺卿孫伏伽等朝廷重臣盡皆在座,紛紛面容嚴肅,默不出聲。
稍早一些時候,房玄齡將「乞休」的奏疏呈遞至門下。這並不是房玄齡第一次「乞休」,這兩年房玄齡身體每況愈下,時常臥病在床,尚書省的平常事務已經尚書左丞韋琮、裴熙載、張行成等人主持辦理,事實上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只是李二陛下深知就算房玄齡不能坐鎮尚書省,可是其治理國家之能力經驗皆非韋琮等人可以比擬,故而盡數駁回房玄齡的請辭奏疏。
然而這一次,大家都知道房玄齡要來真的了……
「老臣於渭北投奔明主,幸得不棄,委以重任,綢繆軍務,典管書記,倏忽之間,已三十載矣……老臣夙夜優思,唯恐有負重託,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未敢有一時懈怠……《禮記》有言:大夫七十而致仕。老臣未然未曾年邁古稀,然形容衰老精力不濟,諸病纏身神思恍惚,再無力以供陛下驅策……陛下數次挽留,老臣感念於心,然而教子無方,致使家門蒙羞、有負皇恩,尚有何顏面立於朝堂之上統御百官、整肅朝綱……伏請致仕,以安天年……」
李二陛下命內侍將房玄齡的這本奏疏遞給諸位大臣,一起傳閱。
眾臣看過之後,緘默無言。
房玄齡一向為人清雅,不爭權、不奪利、不結黨、不營私,平素寬和謙遜溫潤如玉,是真正的君子,更是老實人。
然而現在,老實人發脾氣了……
御史台彈劾房俊一案,並無確鑿之證據,然而監察御史樂彥瑋一口咬定房俊強搶民女乃是事實,死不鬆口,導致朝野上下輿論洶湧,固然有些人不以為然,但更多的人卻將此事口口傳揚。
百姓是無知的,當輿論『潮』起,極易受到影響,人云亦云……致使房俊之名聲處于波濤漩渦之中,連帶着房玄齡的名譽也跟着受損。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明擺着就是有人針對房俊。
房玄齡如何不怒?
老實人發起火來,也能已這等看似溫和實則激烈之言辭向皇帝表達不滿,而且這封奏疏的字裏行間,可見房玄齡盛怒之下致使之心已然堅決。
這既是表達自己的憤怒,更是以此來給皇帝施壓……
我房玄齡給皇帝你賣命了一輩子,臨了,還得讓人迫害得家門清譽不保,兒孫遭受冤屈?
皇帝您自己個兒看着辦吧……
李二陛下心中怒火升騰。
他虎目環視,森然道:「這件事,大理寺可有決斷?」
大理寺卿孫伏伽趕緊起身,恭聲道:「啟稟陛下,事實已然查明,監察御史樂彥瑋彈劾房俊之證據皆不足信。然而樂彥瑋堅持認為房俊確為強搶民女,只是聽聞彈劾之消息過後反應快速,將商賈之女送給麾下親兵,並且威『逼』女方之父母,以此脫身。」
眾人一聽,盡皆對這個樂彥瑋很是讚嘆,狠人吶……
按照律例來說,沒有證據,那就說明房俊無罪。樂彥瑋一口咬定強搶民女是真,只是房俊彌補的快,致使證據無效,如此一來,樂彥瑋必定要遭受重罰,沒有證據而將彈劾案件運作至大理寺,這簡直就是藐視王法,若是人人都這麼幹,豈不是『亂』了套?
然而樂彥瑋狠就狠在哪怕證明不了房俊強搶民女,卻死死咬着不鬆口。
看似愚蠢至極,實則不然。
輿論是不講道理的,它有一個「先入為主」的特質,人們往往相信自己最先聽到了……
沒有證據,並不能說明你沒幹過,只能說明你隱藏得好。
所以,現在樂彥瑋拼上前途亦要將房俊咬住不放,越是對樂彥瑋的處罰嚴重,輿論就越是同情,對於房俊的名譽就越是損害。
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居然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死咬着一個侯爵不鬆口,若是說他身後無人撐腰,誰信?
李二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咬死了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