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秋唱與夷教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
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
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
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
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
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戀,
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
問你何時曾看見,
這世界為了人們改變,
有了夢寐以求的容顏,
是否就算是擁有春天?」
我一曲歌畢,就見得對面李酒鬼,隨節拍點頭稱是,他看起來形容氣色好了不少,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再加上多年老友的相聚,讓他精神變的開朗煥發起來。
雖然蓍酒的習慣沒有那麼容易改變,但是也換成了,相比原先一切動不動就喝上三百杯才夠勁上頭的淡酒,度數更高卻更溫和的果酒類的葡萄釀、山梨燒、猴兒春、荔頭酒、百果雜陳等。
不過後世那個廣告鋪天蓋地吹噓的牛氣烘烘的劍南春,是不要指望再在歷史中出現了,因為我的存在,大量原本劍南地方小酒坊紛紛破產,連西鳳酒的老祖宗,扶風的整個酒業行會,都被暗中購併了下來。
「這是什麼歌」
「凡人歌。」
我挑起一箸雪白的雜拌涼菜,夾卷在薄餅中。
我和李酒鬼一人一邊,坐着個包着厚厚皮褥的藤椅,杯盤羅列,陳橫錯籍,輕飲淺酌的。
案子上擺的是長安名餚「輞川小樣」。
據說這套菜,是由善於廚藝的尼姑梵正,根據王維《輞川圖》創製的。王維為自己的藍田輞川風景別墅區繪有二十景圖,並為名圖賦詩,共二十首。梵正精於庖廚,用鮓、臛、膾、醢、醬、瓜果、蔬菜等不同花色的食品原料,作成二十盤菜,每盤拼為輞川圖中一景,合直來稱「輞川小樣」,為一時名小吃。
另一個大盤子裏盛有散發着熱氣的千層餅、油塌、紅綾餅之類,新從東市邊上買來的果腹小食。還有一小盆酸奶漿澆拌的梨、橙、甜瓜等碎果沙拉。
我又澆了一匙碎果甜漿,才美美的放入嘴中。
站在我們不遠處侯命的,是新近出爐的梁門三少的小楊,韋皋和鐵摩勒,分別代表了我的軍隊、幕府以及私人的第四代新生力量。
小楊還是一如既往的撇着腿兒掛坐在樹叉上,單手拄刀斜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不時將眼神飄向遠方。顯然李酒鬼的名頭,並沒有對這位習慣山野的前熊孩少年,產生太多的影響。
但是身為崑崙奴後裔的鐵摩勒就不一樣,他雖然垂手站在一邊,卻是毫不掩飾的滿眼崇拜,直楞楞看着這裏,頗有後世追星一族的模樣,哪怕他現在已經是獨領一團的人物。
相比之下,出身世家子弟的韋皋則要一心多用,自從他的前輩李萼作為隨軍觀察團的領隊,留在河北後,他就隱隱接替了李萼在我身邊領班見習的位置,雖然也耳目清靈顧着我這裏,卻不時將眼神飄向另一邊。不愧是傳說中的有戀姐癖的風流少年。
那裏有一些從頭到腳的全身心都屬於我,或者暫時還不屬於我的女子,
她們正在遠處的林蔭後正在做那這個時代毽子戲,隨着飛揚雀躍越踢越高的稚尾花毽,輕舞飛揚的是少女繡滿蔓枝和花卉的裙擺,驚鴻飛現的是白生生嫩熒熒脆藕一樣的美腿兒,伴隨細細呢呢此起彼伏的清音柔嗓,激揚在這個秋日空氣里的,還有她們澎湃蕩漾的胸懷,盈盈可握的軟軟腰伎,讓人覺得生命和青春的美好,也不過如此了。
在這秋陽綿綿的日子裏,我剛在花房裏,和其中某位,過完一個相當燦爛的午後。
「該你唱和了。」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越瓷青爻杯提醒道。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月兔空搗藥,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無言,青松豈知春。
前後更嘆息,浮榮何足珍」
他隨即吟道
「記下來了沒有」
第三百二十六章 秋唱與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