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京華驚夢
長安城的某些角落,猶如鬼蜮的森冷,連巡夜的兵卒,也不願多留,往昔人聲如織的芙蓉園、曲江等盛景蕭條的幾近破敗,陰暗中有些人影浮動的。大慈恩寺、報生寺等這些往昔莊嚴清淨之所,早晚種鼓、梵唱,早停擺多日了,據說僧眾門徒的不是被抓多以逃散,連唱更的都尋不到了。
皇家御封的牌匾,連同幾扇華麗的大門早以不翼而飛,敞開幽深的內廷,沒有一絲燈火的佛堂,仿佛黑洞洞的大口,裂開了悵笑這世情的荒唐。偶爾點點的火光,卻是軍卒們燃着那曾經名貴的門梁窗扉的殘碎,飲酒作樂大聲的嬉笑。
家家門戶禁閉的門菲冷清,和散佈各處的軍營和豪門宅地雲集的那幾個里坊底喧囂嬉鬧,相成鮮明的對照。
街巷裏坊間,屢屢夾雜極不和諧的殘垣廢宅,雖然當初滿街的屍骨都已經被收拾過了,但是還可以從青階石板上洗不淨的不明暗跡,和殘缺的門房牆面,草草修補過刀斧的瘡痍,卻無時不在提醒這,當初十三部兵馬蜂擁入城,殘酷的往復洗劫的情形。
天街枕籍公卿骨,天家貴胄碾如土,
空氣中瀰漫着腐爛頹敗的氣息,除了偶爾經過巡兵遊動的燈火,驚起爭食野犬、鴉類的撲騰驚吠,幽暗的眼眸,遠遠閃去外,就有如死城一般的,根本想不到這曾是萬國齊歸舉天下精華所在的長安城內。
哪怕是那依舊車水馬龍,絲竹不絕的,伎戶娼家靡集的平康里,不能倖免的,浮動着一絲秋冬接臨的刺骨寒意。
西路大營左軍都督下兵馬使薛嵩,站在一幅關內道的郡縣圖前,輕輕嘆了口氣。年方三十出頭的他,沒有尋常武人那種粗放豪曠味道,正是最有中年人成熟俊雅魅力的年紀。
聽聞近來關中的形勢很是不好,從河北抽調過來,隨嚴莊大人入長安才知曉,真正面對的局面還要糜爛如斯的。
剛又被尚書令大人和西京留守大人,招去訓示了一場,道是平靖不力的,屢屢反覆。
也就在這短短几月內,竟生出了如許變化的。
當初大軍席捲下四散奔逃的鄉民,在某種力量的聚攏下,又回來鄉里拿起了武器,流竄於鄉野,專與大軍為難的,到處付襲派出的官吏,巡兵,洗掠官庫軍司,甚至還喊出了迎回太子的口號。
而那些鄉野遊戰的土團兵不但數目越剿越多,兵器甲仗也越發的精良,甚至都鬧到長安來了,留守大人的政令甚至都沒法出得長安城的,就有人敢當道截殺的。
雖然不敢宣揚,卻也知道南下的那幾路人馬,如何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挫礙,那位干殿下,又是如何丟了人馬狼狽逃還的。
更大的問題還在這眼前。
這長安諸軍各有體系的,以張通儒為西京留守的一系,兵屯苑中的鎮京軍安忠順、安忠清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那個降臣崔光遠也不簡單,居然背後使動了能耐,被直接授為為京兆尹的,還把持了相當部分降軍;其餘的背後有人,也是互不買帳的多,大有保留實力坐看觀望局勢的味道。
而那位干殿下孫孝哲,仗着監使諸軍的身份,處處抓權,要與那位嚴相一較長短的,逢事必反之,朝夕變立的,連帶着自己這些底下人的日子,也變不大好過的。
案上攤直了一張皺巴巴的,也不知道被搓揉過多少遍的紙片,更是觸目驚心。
「悉以迫協賊,當許殺偽官賊將以自贖,不究往。以白身殺賊官。賜出身。罪囚殺賊,遞減給賞。」,手下搜檢出來的一張所謂曉諭軍民誥上的字眼,剎那間刺痛了他的眼睛,「賊軍」狠狠一把扯做一團,又輕輕丟下。
要知道,前朝的抵抗還在頑強的存在,還據有天下大半啊。
雖然大舉而抓殺了不少嫌疑的,但還是沒能阻止這東西的流傳,反讓那些貌似恭順的士民,亦很有些暗流洶湧的,看人的眼色也不大對頭的冷。
現在,連那些投附的前朝官,也有些揣揣不安,不穩定的情形。不知道有多少是陽附陰違,偏生軍中多武夫,牧制地方,暫時還得靠得這些舊人。。
自從安大王稱帝後,一切就變了,那些矢志大業的將士們,都忙做搶佔好地修繕宅詆,搜掠子女金帛,甚至陷入擁立
第一百零八章 京華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