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的怎樣?」
「賣個萬兒八千的。 .」
口氣真不小!
那時候,柳憐照看的那家店裏的業績一般不超過幾百塊,而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卻賣不少錢!
他蔫蔫的說的話,柳憐如何相信,以為他是跟自己玩笑,也就不再問下去。
「別看你一大包、一大包的買東西,可是眼力不行,不敢買我的東西!」驢老闆溫言細語的開了腔,柳憐仿佛為了證實他的錯誤似的,拿起一個看上去很粗糙的白石頭佛像來,前後左右看個遍,那佛像不足二十厘米高,雕刻算不上精美。
「我就買這個!這玩意多少錢?」
「你要,給六千!」
「當時我就想啊,他是拿我冤大頭啊!這小子根本沒準。」故事講到這裏,柳憐突然聲音大了不少,透出了幾分精明和年輕人的活力。
那個時候,柳憐自然是不肯買那東西的,於是又拿起一顆比雞蛋大不了多少的白石頭佛頭問價,竟然要五千。
得,碰上打劫的了。
這小子沒正經,不值得理會。
這麼想着往外走,門口卻走進一個農民模樣的人,進門注意到了柳憐剛問價的佛像,示意拿過來。
來人五十多歲,驢老闆不認識他,用眼打量了一陣,態度比較怠慢。
顯然,他見來人其貌不揚,穿着打扮土裏土氣,完全跟農村的二杆子差不多,根本不是買高檔貨的主兒。
如果他問的是不值三百、貳佰的大路貨,或許驢老闆更上心些。
本來嘛,那件佛像價格高,拿來拿去的不是白折騰嗎?
何況驢老闆既固執又保守,他的好貨對於不買的人來說,看一下都不行的。
驢老闆晃了晃腦袋說:「你看別的吧!」
「你的貨不是賣的?」見驢老闆瞪着懷疑的眼睛不動彈,土老頭詫異的問。
「是賣的,可是……」
「是賣的,就拿過來!」土老頭顯然意識到了原因,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
老頭看了貨,問價。
「一萬!」
「給八千賣不?」
驢老闆萬沒意料到老頭出價,更沒想到出得如此高,一時竟弄不清老頭是真要還是打岔玩,好半天沒來得及點頭或表示拒絕。
老頭看他的表情,有點不快活,轉身要走。
驢老闆意識到可能是個機會,萬一老頭瞎折騰,也好讓他當場丟人現眼。
立刻表示同意了,老頭回過身來,變花樣似的,掏出八千塊點過去,把貨物裝進兜子裏,走了。
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柳憐當時在旁邊看得有點眼暈,老頭走掉後,她都沒弄明白。
現在回想起來,那件石頭佛像是唐代漢白玉雕刻的精美造像,漢白玉質地當然不算細膩;那是非常難得的東西,即便八千元買,未必是花了多大的代價,因為一個漢白玉的佛頭就賣幾千塊的。
所以古玩行的高人不能看相貌,更不能看打扮,否則就會犯錯誤。
有了這一出,柳憐自然不敢小看驢老闆了,也產生了買他貨的衝動。
畢竟那件石頭佛,他給柳憐要價是留情的,可是他的貨物實在沒便宜的,桌子上的幾張破畫,張張都過萬,那件破算盤都要三千。
據他說,算盤是黃花梨的。
柳憐當時根本沒見過黃花梨,看一通也不明白。
他的算盤一年多後才賣掉,他曾跟我吹噓:「識貨的總會有!好多人說,算盤是草花梨的,今天賣掉了,一千六!」
後來,柳憐對黃花梨有了認識,也經手過不少黃花梨,而且在黃花梨上栽過不小的跟頭,直到快歇手時,才真正領悟到鑑定黃花梨的訣竅。
經回憶,認定大家看得不錯,那隻算盤,確實是草花梨。
驢老闆的貨色價格堅挺,貨色雖然不多,確實有些檔次。
他的許多貨,並不是近期買到的,而是家裏的存貨。
跟他閒聊,對他的歷史知道了一些。
他是老乾家,是老資歷的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