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拍賣風波(中)
遠卓八年七月二十日,本該是早朝的日子,一起子朝臣們早早便等候在了朝房內,不料剛到辰時,內廷便傳出了旨意:上有微癢,今日不朝。 一幫子有備而來、打算在朝議上「據理力爭」的朝臣們立時泄了氣,明知道聖上這是在裝病,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各歸各所,忙自個兒的去了。
未時一刻,天突然陰了下來,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烏雲,這會兒卻已是烏雲壓城城欲摧,道道細小的閃電在雲層間閃爍個不停,陣陣悶雷在天際滾過,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雍王府的書房內,一身白綢單衣外罩件青色夾子的允縝正端坐在棋盤前,手握着一枚白子,一臉子的思索狀,好半會也沒落下子去,突地一聲驚雷炸起,允縝手一顫,白子無力地落下地來,在地面上彈跳着滾遠了。
「唉,變天了。 」允縝伸出一手將棋盤攪亂,長嘆了一口氣,起了身踱到了窗前,望着電閃雷鳴的天空,眉頭隆起如山,愣愣地出着神,心中滿是酸楚之意——在他看來胤祚這一系列的革新全是數典忘祖、有悖聖人治世之道的行徑,無論是軍事革新還是鼓勵工商全都是有違祖制之舉,只可惜形勢比人強,面對着胤祚的強勢,允縝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卻始終拿不出個對策來,好不容易盼到有個叫孫嘉淦的冒失鬼跳將出來,本打算藉此機會落一下胤祚面子的,可沒想到胤祚竟然玩起了稱病不朝,這令自覺準備充分的允縝頗有種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王爺,還在想今日早朝的事?」唐國鳴笑呵呵地搖了搖扇子,起身踱到允縝的身邊,淡淡地說道:「王爺。 某早就說過了,聖上不是那麼好唬弄的,嘿,這手緩兵之計下來,拍賣也就差不多完結了,到那時朝臣們地心氣早就平和了,即便是鬧也鬧不出個大名堂來,再者。 某料定聖上定會有善後之策,只怕大傢伙鬧來鬧去最終鬧到自家頭上。 」唐國鳴原本就不看好此次大鬧的機會,也曾勸說過允縝,只是憋了許久的允縝這一回並沒有聽從勸解, 不但上了本章,還與一起子八旗權貴們私下聯絡了一番。 此時見允縝難受,唐國鳴也只能溫聲勸解了一番。
「哼,大清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大清。 不是他老六一人的大清,本王勢不能看着煌煌祖業敗破在此賊之手!」允縝的臉皮子好一陣子抽動,冷着聲恨恨地說道。
唐國鳴是儒家子弟不假,可他同時也是個智者,由於手中握有「血滴子」的緣故。 對於這些年來大清的種種變化全都瞭然於心,若不是因着敵對地關係,其實在心中很是佩服胤祚的手段和魄力的,雖然看不透胤祚的全盤佈局。 對於以商立國之策也存有疑慮,不過卻也有幾分明白胤祚富國富民的用心,自然明白允縝所言的「敗破」不過是酸葡萄心理罷了,淡然一笑道:「王爺,現如今急的人不該是您,而是大阿哥。 」
胤祚前些天將弘曆、弘揚兄弟倆的謀士全都收走了地事兒自然瞞不過允縝,對於胤祚這招釜底抽薪允縝除了佩服胤祚的手段高明以及臉皮子厚如城牆之外,着實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自古以來只有當父皇的給兒子們安排輔佐之人才。 還沒見識過將兒子們手中的人才打撈乾淨的皇帝,這等手段便是康熙老爺子都沒敢用,偏生胤祚就毫無顧忌地玩了出來,真讓人啼笑皆非地。
「依先生看來,弘曆那個小兒可會善罷甘休?」允縝嘴角一彎,露出了一絲玩味的微笑。
「王爺您說呢?」唐國鳴不答反問道。
允縝頓時笑了起來,也沒有答話,接着問道:「那小子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唐國鳴搖了搖手中的羽扇。 笑盈盈地說道:「此子心野。 好算計,能力也有。 只可惜生不逢時,遇到了今上,只怕他沒個好下場,不過對於王爺來說卻是枚好棋子,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罷,是該伸手了。 」
「嗯。 」允縝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突地說道:「老六如此早便確定人選,這其中會不會是……,嗯,有沒有那種可能?」允縝問得雖含糊,可唐國鳴心裏頭卻是雪亮地很——允縝這是打算問問胤祚到底是不是要死了,只是沒好意思直接開口罷了,畢竟這些亂怪神力的東西以允縝的身份着實不好問得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