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五年四月中旬,攻佔了圖拉的清中路軍並未繼續向前進發,而是在圖拉駐紮了下來,除了因剛走出八百里瀚海沙漠,軍心疲憊急需休整之外,更主要的是等候預定數日內將會抵達的西路軍費揚古部前來會合。不料,三日內接連傳來了兩個壞消息——西路軍由於沿途草地多為噶爾丹焚毀,不得不繞道而行,因此行軍速度趕不上中路軍,最快也得五月中旬才能抵達圖拉,而東路軍也因山高路遠未能如期到達預定地點,這就形成了中路軍孤軍突進的不利態勢。
此時中路清軍與葛爾丹軍力基本相當,但葛爾丹手下全是騎兵,而清軍僅有一萬五騎兵,其餘的是步兵;葛爾丹以逸待勞,清軍長途奔襲,戰場態勢對清軍極為不利,該如何決斷,眾將士與隨軍大臣議論紛紛,意見無法得到統一,康熙老爺子也有些舉棋不定,只得在圖拉召開軍事會議,決定下一步的行止。
領侍衛內大臣、一等公佟國維作為隨軍的最高官員第一個站出來道:「皇上,我軍孤軍深入,敵軍以逸待勞,恐戰不利,臣懇請皇上暫且在此駐紮,等候費揚古大軍前來,再行討賊事宜。」
「不可!」前軍統帥圖海站了出來:「稟皇上,我軍騎兵少而步軍多,機動不利,若是在此駐紮,一旦消息走漏,賊若是乘虛來犯,斷我糧道,則我軍必然處於被動局面。臣以為不若皇上率後軍先撤,臣自願率前軍前往討賊。」
「不妥!」中軍副將倫熙大聲道:「圖帥雖勇,但我騎軍兵少,若是全軍出擊尤未敢輕易言勝,僅靠前軍更是事不可為,徒損兵力耳,為臣以為全軍先後撤以待來年方可確保無虞。」
大阿哥也站了出來道:「皇阿瑪乃萬金之體,不可涉險,兒臣以為此次討賊事恐難為,還請皇阿瑪三思,兒臣自願為後衛,掩護大軍後撤。」
眾大臣議論紛紛,大體上都是以撤軍為主題,即便是有人提議繼續出戰的也都堅持康熙必須先撤離以保證安全。康熙老爺子皺緊了眉頭,雙眼始終盯着攤在桌面上的大幅地圖沒有發話,良久之後,突然問道:「明珠,你這個行軍大總管怎麼看?」
明珠自從罷了大學士之後,雖還是很得康熙的寵信,但權勢早已大不如前了,為人也低調了許多,在公開場合已經很少發言,此次出征被任命為行軍總管,負責全軍的後勤工作倒也幹得不錯,至少糧食、清水等供應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原本像這種軍事會議他是不打算開口的,只是老爺子問了,他也不能不回答,只好上前一步道:「微臣以為眾大人說得都有理,還請皇上保重龍體為上,討賊一事也不急於一時。」
「唔。」康熙不置可否地應了聲,接着又看向了一直一言不發的胤祚,開口問道:「小六兒,你怎麼看?」
嘿,總算是輪到咱表演的時間了,也不枉頭前咱作了那麼多的功課,光是這號地圖咱可都翻爛了好幾張。嘿嘿,朝堂議政容易得罪人不說,指不定還惹出老爺子的疑心,咱不開口,這軍事上要再沒有表現,聖眷可就危險了,哈,看咱來上一場大戲。胤祚心裏頭美滋滋地,臉上卻平靜得很,大聲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以為此時我中路軍不能退,賊兵不知我大軍已經渡過了大漠天險,也不知道我軍的虛實,無論我軍在此地設防或是後撤,時日一久,賊定會知曉我軍動向。一旦如此,若是我軍駐守,敵軍可斷我糧道,陷我軍於不利,倘若我軍此刻撤走,則西路軍因糧道原本就不暢,一旦遭受敵軍襲擾,只怕會是損兵折將的結果。綜合上述,兒臣以為我軍非但不能撤,還得快速向前行軍,打賊兵一個措手不及。」
「胡扯!小六欲陷皇阿瑪於不利,此言該斬。」大阿哥首先跳出來反對。
康熙老爺子沒有理會大阿哥,雙眼緊盯着胤祚道:「具體說說這仗該如何打?」
「是。」胤祚大步走到地圖前,手指着地圖上的各個戰略要地道:「其一、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現我軍在暗,敵軍在明,根本無從知曉我軍虛實,我軍可虛張聲勢,假作十萬大軍,每到一地多設營壘以迷惑敵軍。其二,賊酋葛爾丹此刻正位於巴顏烏蘭,其大部騎兵分散,身邊僅有兩萬餘眾,若我軍兵貴神速,發兵直指北孟納蘭山則敵軍根本無法集中全力應戰,我軍兵力要勝過敵軍一籌,即便正面作戰也大有勝算。其三、敵軍曾慘敗於我軍,
第四十章圖拉定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