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血夜(五)
阿赫,滿鑲黃旗人,康熙帝特簡九門提督,任職已兩年,在軍中尚有些威望,原本以他的官威要收攏那些沒了領頭之人的亂軍並非難事,可惜的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暗箭準確地射穿了他的喉嚨。剛整頓好、排成隊列的朝陽門城衛立刻騷亂了起來,有人在混亂中大聲蠱惑:「左也是死罪,右也是死罪,大傢伙搶一把就逃啊!」整個隊伍頓時炸了窩,各自四下燒殺劫掠起來,朝陽門附近頓時火光沖天,哭爹叫娘聲四起,亂軍一路燒殺着向皇宮衝去。
馬齊眼瞅着朝陽門火起,殺聲陣陣,心裏頭直打鼓,不曉得外頭的形勢究竟混亂到何等地步,雖憂心忡忡卻也不敢打開宮門率軍出去鎮壓。正惶急間,隱約聽到宮門外傳來一陣騷亂聲,馬齊在侍衛處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領着幾個大內侍衛向宮門處跑去,剛到乾清宮外的廣場上,迎面就看見賀鐵黑着臉跑來報告:「馬大人,亂兵正在進攻宮門,外頭亂得很,馬大人還是在侍衛處候着,某帶人上去頂着。」
「賀大人不必多言,值此危難之際,本官斷不能躲在一旁,賀大人自管去指揮軍卒,絕不能讓任何人沖入宮中,本官就在這候着,為各位搖旗吶喊。」馬齊面色鐵青地道。
「好!」賀鐵也不再多說什麼,向馬齊行了個禮,領着手下直奔宮門而去。
宮門外的亂軍明顯沒什麼統一的指揮,亂鬨鬨地,撞門的撞門,搬梯子上牆的上牆,烏七八糟地亂成一團,倒是有不少人在其中瞎嚷嚷:「兄弟們衝進去,金銀財寶多的是,美女如雲,大傢伙上啊!」
人心真是一種奇怪的事物,衝擊皇宮是抄滅九族的大罪,平日裏這些士兵都清楚這一點,可到了這會兒,原本就因為捲入叛亂而犯了死罪的士兵們早將平日裏那些子戒律拋到了腦後,被人一蠱惑,滿心眼裏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衝進去,搶!
皇宮的大門厚實得很,再加上門內拼死抵住門的數十名善撲營軍士,亂軍想要在短時間內撞開宮門根本不可能,那些爬上牆頭的亂軍不是被早有準備的宮中侍衛射死,就是剛一跳入宮中,還沒站穩腳跟就被亂刀分屍,一時間宮裏宮外殺聲震天,形勢雖亂卻也不危。
毅郡王府,鄔思道、林軒毅這會兒悠閒地在書房裏下起了圍棋,該他們做的事都已做完,該出的主意也都已出了,儘管兩人都是天底下難得的智者,可到了這會兒也沒有辦法去改變局勢了,所能做的就是等候。後院裏,福晉蘭月兒跪在一尊觀音像前,虔誠地禱告着,儘管她不知道外頭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朝陽門外的火光卻是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出大事了。胤祚已經連着兩夜都沒回屋,蘭月兒也不清楚胤祚是否還在府中,但心裏頭卻明白京中的大事絕對少不了胤祚的一份,蘭月兒所能做的就是在佛前許願,希望胤祚能過得了面前的難關。
八貝勒府上這會兒也是燈火通明,侍衛、家丁個個全副武裝,將整個貝勒府守衛得結結實實地,不斷有探馬來報告事情的進展。老八胤禩臉色雖平靜,眼神卻炙熱得很,不言不動地端坐着;老九懶散地斜躺着,不時地哼上幾句小曲,幾個謀士緊張地推演着局勢,相互間激烈地爭論着;首席謀士溫瑞和閉着眼,滿臉的嚴肅,默默地沉思着。
正當亂軍開始攻打皇宮的同時,正陽門的城衛在肖長森的統領下跟德勝門的城衛一直保持着對峙,雙方都沒有一擊制勝的把握,兩支軍隊相隔着數十米,各自點燃着火把站在長街的兩頭,別說是交手,連喊話都沒有,奇怪地保持着沉默。
李柯部一進城立刻按預先設定的方案直插西直門,正當其時,西直門統領額順剛整頓好手下,還沒來得及發兵,李柯部就有如猛虎下山般衝殺過來了。李柯手下全是綠營,一半以上是從西安調來的原孫思克的部下,個個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戰鬥力遠遠高於那些守衛京師的紈絝子弟兵,人數上也多了不少,幾個衝鋒就打散了額順的手下,也不趕盡殺絕,只是驅趕着敗兵向着安定門的方向而去。
東直門同樣是戒備森嚴,三千多士兵排成整齊的陣列靜靜地等候着,林順水握着腰刀的刀柄滿臉子焦急地在隊列前走來走去,等待着來自八貝勒府的命令,正等得有些心焦之時,長街盡頭一騎快速衝來,到了近前滾鞍落馬,也不說
第一百一十八章血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