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雩耍了一個小孩子的詭計溜走了,卻留下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一家人。
經過激烈的爭論後,除了香香和碧眼金睛獸留在家裏等四位神仙以外,包括竇王氏在內的所有人都出去找李雩等人。
他們一個個都願意替李雩把這件天大的禍事扛下來,只是搜尋的範圍實在太大,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
……
香香獨自坐在小橋的欄杆上,她什麼也沒想,就只是發呆而已。自從報了大仇以後,她就總是這麼發呆,要不然就是一頭扎進易經當中,連開口說話都很少。
娘親還是一有機會就撮合他們,但香香心裏知道這是徒勞的,他只是當着娘親的面裝做恩愛夫妻的樣子,等娘親一轉身他就冷冰冰的了。她卻還得感謝他,至少他能幫着演戲給老人看,在外人面前也維護着妻子的臉面,但這些都是不夠的啊!哪一個女人不會期待丈夫的寵愛?神又怎麼能例外?
香香希望娘親能夠利用老人的智慧和長輩身份幫助她獲得丈夫的心,可是漸漸地竟然發覺娘親心中的天平似乎向李雩那邊傾斜了,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好,甚至比母女間還要更親密,而夫妻間卻始終隔着厚厚的一堵牆。這讓香香不知道應該哭好,還是笑好。
原本香香的個性是很柔弱的,後來逼不得已成了一個女漢子,誰也看不出她只是外剛內柔,但要讓她再學着劉迎春那樣軟語溫存已經萬萬做不到了。
他們雖然是明媒正娶,卻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青梅竹馬,只能勉強算得上是「歡喜冤家」。她已經接受了現實,並且甘之如飴,他卻根本沒有當一回事。
香香想要日久生情,可是他卻一點機會也不給,她只好偷偷地為他算卦,但這回卻怎麼也算不出來。
她一點也不害怕上天的懲罰,更不畏懼死亡和灰飛煙滅,如果能夠有機會向他證明自己的真心還求之不得,可他根本就不需要她,這麼大的事他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告訴她……
香香一個人象只孤魂一樣在空蕩蕩地宅子裏,這時廟裏傳來了一陣喧囂,是他們來了——她得扮成女主人去迎接。
這是多麼荒唐可笑的事啊!
這荒唐可笑的事還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香香有時也會自問,為了小溪村把自己害得這麼慘,值得嗎?
如果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去報仇,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除夕她就應該看得出他是一個多麼有同情,多麼善良的神,她能夠嫁給他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太想要找到娘親和村民們的下落,她又怎麼會想到讓他去闖上窮碧落下黃泉?
如果不是四十年來逼着自己變得堅強,她也是個和劉迎春一樣溫柔靦腆的女孩子,他會不會就捨不得對她說出那許多絕情的話?
更甚至,如果她能夠自私點,乾脆老早就撒手不管了,去投胎轉世重新來過,是不是能好過些?
這個時候,良知又告訴她,這樣患得串失,自私自利的念頭不能有,再想下去就會變成魔了。
想到這些香香就如同和另一個自己搏鬥了一場,每一次都是艱難地取勝,每勝利一次心裏就更苦一分。
……
香香把四位神仙和他們的一共八位神仆請進了結界。雖然李雩已經幫她討回了顏面,可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壓根就不想理睬他們,把他們晾在了大廳就要轉身走開。
被邀請前來共商大事,結果主人卻不在,而女主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神仙們早有思想準備,反倒陪着笑臉,神仆們卻不答應了。
一大一小是孫家慶的神仆,他們一個是七尺八的黑大個,一個不足五尺,卻長得完全一模一樣,都結實得象是鐵疙瘩,因為他們的確是——一大一小兩個鐵錘。
他們兩個的處事方式也和打鐵時一樣,其實也只有一個方式——敲打。他們跟着孫老大風光了四百多年,連藥師爺也對他們客客氣氣的(藥師爺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聽說暮雲村和劉家村械鬥時因為李雩的干預吃了虧,都憤憤不平。
他們的法力不比一年前的厚朴和紫蘇低,脾氣卻要臭得多,有時連孫老大也阻止不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打鐵時也難免砸偏,何況是有獨立人格的神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