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天下,真的需要做到這樣的程度嗎?」李雩唯有報以苦笑,聳了聳肩,「我還得感謝陛下的厚愛嗎?」
束縛的捆仙索應聲解開,嗖地鑽進了玉帝的袖中。
「請理解。」
什麼時候至尊無上的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向人服軟道歉過?但是他就是這麼說了,誰也沒有聽錯。
為了東勝神洲的平安,神在殫精竭慮,還有人被悄悄地犧牲了,這些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知道?紫蘇實在受不了,倒在了厚朴的懷裏啜泣起來。
理解?真的很難!尤其是文曲星君這樣自視甚高的神,從始至終都被人玩弄於股掌當中,哪怕能夠忍下這口氣不再計較,又怎麼甘心再被利用?
「呵呵,理解,理解!」李雩撣了撣皺巴巴的衣服,坐在了長凳上,「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華國和天庭,為了東勝神洲的所有生靈,微臣不敢有怨氣。陛下雄才偉略,高瞻遠矚,必會率領我仙凡二界打退不知死活的胡鎖和安德烈。陛下就是東方的明燈,是我們偉大的領袖,我代表我的所有兄弟向陛下發誓,永遠追隨吾皇,絕無二心。」
這些話是官場中標準的馬屁格式,但是上級站在桌上,下級端坐在長凳上,更重要的是他們中一個在殷切期盼,一個在有意推託。他們的身份仿佛互換了,李雩全無顧忌大大咧咧地翹着二郎腿,抬起頭眼中有明擺着的挑釁,只是換了種文雅的語言重複着同樣的五個字——老子不幹了!
玉帝的眉頭輕蹙,茅草房裏捲起風暴,只有中間他們兩人的小小空間是看起來平靜的風暴眼。
幸虧茅草房裏沒有雜物,紫蘇、厚朴和虛雲被狂風吹到了房間的一角,三人緊緊依偎着都要睜不開眼。雲鎮子抵擋了一陣子,感覺很吃力,眼珠子轉了幾轉,乖乖地退到了房間的另一角。
很奇怪的是如此強勁的風暴之下簡陋的茅草房卻安然無事,一點兒也沒有晃蕩,這又是恰到好處的中庸之道,對力度的把握堪稱是種藝術。
李雩看似沒有受到一點波及,其實感受到了更大的氣勢,他的每一根毛孔都豎了起來,全身緊繃,竭盡全力才勉強沒有失態。
「呵呵……」李雩輕笑了幾聲,軟的行不通,又來硬的,可惜他已經不是在他的威勢下嚇得發抖的文曲星君了。他對自己說過一定要討回公道,現在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哪怕他是最最高貴又強大如斯的玉皇大帝,他李雩也不怕!
風暴驟起又驟息,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茅草房裏本來就沒有雜物,看不出一點痕跡,只有紫蘇驚魂未定的喘息聲。
李雩胸口的憋悶感才減輕就冷哼道:「這世上只有傻瓜才會兩次摔進同一個坑裏!上次是托塔李天王使了苦肉計,又有我的好哥們兒二郎神君從旁煽動,甚至還有陛下親自出演,你們都是了不起的戲子啊!也怪我自己太過狂妄,竟然以為天庭無人,整個東勝神洲等着我一介文人來拯救,現在想一想都為自己的愚蠢可笑。我的名譽掃地,受到凌遲之苦,這種種都是我罪有應得,誰叫我不知道陛下的深謀遠慮,不知道陛下擁有比我們九兄弟加起來更強大的法力呢?您完全可以命令我們幾兄弟,如果不沖在抵擋胡鎖的第一線就抄家滅族,北斗七星全部隕落,我們又怎敢不從命?你何苦要如此費盡心機?
現在,我經過了洗罪池的處罰,茗兒成了屍解仙,我的兩位大哥降為了四御,還有娘親……這些已經足夠抵消我做的惡,我為東勝神洲出過力,或者說曾經想為東勝神洲奮鬥過,雖然沒有成功,但我對東勝神洲已沒有虧欠。
我不是懦夫,也不是逃兵,是你不需要我,天庭不需要我。你既然有本事在胡鎖和安德安兵臨城下之時攬權做大自己,就一定有法子抵禦外辱,也許……也許全是你編造出來的,眼前的難關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
至於我的劉家村、長興,還有那間小廟就全都拜託陛下了,在您老人家庇佑之下一定會萬無一失。是臣有眼無珠,陛下乃是明君,不比胡鎖那樣的梟雄,不是阿諾那樣的奸佞小人,也不象佛祖那樣迂腐,一直以來只屈居六輔實在是太委曲您了,您早就應當超然其上。」
這些話以下犯上實在是大膽至極,可是誰也不敢在玉帝面前插嘴,厚朴、紫蘇、虛雲只有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