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拓的震驚,倒也不比聶九羅來得少。
他盯着狗牙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眼睛怎麼回事?」
狗牙支吾:「我昨晚上不小心,戳到了。你這樣,我頭頭暈」
這麼重的傷,臉上的痛楚之色不可能是裝的,炎拓鬆了手:「怎麼戳的?」
狗牙像個虛弱的病人,又慢慢窩回行李箱裏,口齒不清:「就是一不小心,我頭疼」
炎拓說:「你放屁。」
這話一出口,屋裏靜了幾秒,狗牙不哼唧了,水龍頭慢吞吞地滴着水。
炎拓終於開口了:「酒店房間裏沒有危險設施,你真是在屋裏弄傷的,早嚷嚷開了,會一聲不吭?你昨晚上,是不是出去過?」
狗牙慌裏慌張:「沒,沒有,我就是不小心,是牙刷,牙刷戳到了」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天旋地轉,再然後,耳邊一聲砰響,整個人砸落在地上,眼前都砸起了金星——是炎拓一手掀翻了行李箱。
聶九羅還沒反應過來,炎拓已經一腳踏上狗牙的後背,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往這條腿上傾,壓得狗牙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這還沒完,他從後腰拔出槍,槍口往下抵壓狗牙的後腦,力道很大,狗牙的一張醜臉幾乎在地上擠成了平板。
「不說實話、當我蠢是嗎?林姨說了,你老實,我是來接人;不老實,我就是來運屍。」
狗牙嚇成了慫蛋,聲音又尖又細,就差鼻涕眼淚齊飛了:「我說我說,昨晚你罵我廢物,說我被住孫周邊上那女的看到了,還畫成畫兒給警察了,我來了氣,想想找她算賬來着」
炎拓一怔,手上勁力微松,不經意地瞥了聶九羅一眼。
聶九羅一臉純良,心裏罵娘。
「我爬窗出去的,不知道是在哪兒,腳下一滑,窗上有根鐵絲,一下子就戳進我眼窩裏我怕你知道,我就沒說。」
聶九羅心頭狂跳,好在還能迅速下判斷。
——這倆,的確是一夥的。
——炎拓是能管着狗牙的,但狗牙顯然另懷機心,有事瞞騙炎拓。
——這倆之上,還有個叫「林姨」的。
屋裏又靜了幾秒,炎拓收回踏在狗牙背上的腳,狗牙喉嚨里擠出一聲得釋似的長嗬,手忙腳亂地往行李箱裏爬,箱子被他扒拉得顛落不定,像被浪推拱着的小船。
過了會,他終於把自己塞回去了,還伸手拉合了箱蓋,不過沒蓋嚴,箱蓋被頂起了一指多。
他的獨眼就從這縫隙中警惕地往外看,看到炎拓的靴子,靴身上的鉚釘泛冷硬的古銅色,還看見角落的水管底下,坐着個反剪了手的女人,也穿靴子,靴底的防滑紋道道清晰。
他不認識聶九羅,因為從頭到尾都沒在光亮處見過她,只在黑暗中迎頭撞上她插過來的鉛筆,筆頭尖銳無比,以至於那一瞬間,都未曾感覺到疼痛。
「我剛才交代的,都清楚了嗎?」
剛才交代的?狗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清楚,你說要出去一趟,讓我看好孫周和這個女人。」
「看好就行,別動人家。」
狗牙趕緊應聲。
這場景太詭異了,聶九羅頭皮發麻:怎麼不管是炎拓還是狗牙,都不提包紮傷口的事呢?這是戳瞎了眼啊!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但炎拓總覺得還有些不放心,他往洗手間裏巡視了一會,試圖找尋出疏漏或者隱患。
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了聶九羅身上。
她就是了,最大的隱患。
他拿了卷寬膠帶過來,走到聶九羅身前時,哧啦一聲撕開一長截,然後蹲下身子。
聶九羅下意識側頭避開:「我不會叫的,這旅館沒客人,你又留了人在這看着,我沒那麼蠢。」
炎拓不吃她這套:「聶小姐,你很會說話。狗牙這段數,經不住你花言巧語,還是封上的好。」
聶九羅心裏罵他眼瞎:他還當狗牙是好鳥、怕她忽悠狗牙?他自己都被狗牙忽悠瘸了。
不過想想忍了:惡人自有惡人磨,她樂得裝聾作啞、看他們狗咬狗。
她轉而做另外的爭取:「那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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