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蔣百川還無限感慨:那一年,可真是生瓜蛋子走青壤,刀家的耍不好刀,狗家的運不好鼻子,全村秘密知會了一圈,只不到二十號人願意豁出去一試,臨時培訓是靠上了年紀的老人回憶和祖上留下來的、文ge時沒被燒的一些手寫本。
他說:「瘸爹是元老,沒消息沒法救也就算了,現在有音了,要是不管不問,像話嗎,擱其它人看了也心寒啊。再說了,這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也問過邢深他們的意見。」
這不是救不救瘸爹的問題,這事的本質是救不救同伴,每個人都是「同伴」,都可能面臨同樣的困境,現在投了瘸爹一票,就等於投了未來可能落難的自己一票。
聶九羅:「那我是到哪裏?板牙還是石河縣?」
「先到石河吧,具體的我晚點再聯繫你。」
聶九羅嗯了一聲,行將掛電話時,忽然心中一動:「蔣叔?」
蔣百川:「啊?」
「當年我媽在青壤出事,你親眼看到的?」
蔣百川一愣:「怎麼問起這個了?"
然後說:「看見了,被地梟撕咬着拖走了,血拖了一路,我們跑不過畜生,沒追上,後來只找回一隻鞋。你爸差點發了瘋,要不是幾個人摁住他,直接往黑白澗沖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聶九羅說:「沒什麼,隨便問問。」
女禽女雀茶一個人打車回了別墅。
原本,她是和大頭他們一起回的,車進市裏的時候,蔣百川打電話來說,地下室太小、已經不適合孫周了,要給他換個地兒。
而換的地方,顯然不方便讓她知道,於是車子靠邊,放下孤零零一個她。
雀茶心裏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多稀罕參與,而是這種「用得着時是寶,用不着時當草」的感覺,可真特麼艹蛋。
走近別墅,無意間抬頭,看到樓頂上站了個人。
邢深?
她離開的時候,老刀也驅車帶邢深離開了,她還以為再見無期了呢。
雀茶那陰懨懨的心情一下子被點亮了,仰頭衝着他喊:「邢深,你往裏站點啊,別掉下來!」
邢深低頭看,還微微把墨鏡抬起了一些、以避免鏡片顏色干擾。
他看到樓下人形的柔光,有着線條婀娜的輪廓,從聲音里,他聽出這是雀茶,她的光是有顏色的,淺淡的雀色,很容易讓人想起「黃昏雀色時」這句話。
他頭一次看到這句話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查了書典也查不到,於是想當然的意會,雀色,就是柔和淺淡的黃昏色。
黃昏雀色,很淡的溫暖和寧靜。
阿羅不一樣,阿羅是月白色,很多人認為月白就是白,其實是一種很淡的藍,離得很遠的冷月亮上帶的那種若隱若現的藍阿羅就是那輪冷月亮,高高掛在離他很遠很遠的地方。
身後傳來蹬蹬的腳步聲,雀茶已經一口氣衝上來了:「邢深你你,往後退兩步,邊上沒欄杆的,你你別往前了,老刀呢,老刀沒看着你啊?」
邢深失笑,雀色的柔光里,肢體的動作笨拙又緊張,這就是手足無措了吧。
他說:「我沒關係。」
雀茶膽戰心驚:「你還是下來吧,這頂上沒欄杆的!一吹風就」
說着話,風就來了,雀茶條件反射般蹲下身子,生怕站得舒展點、就被風給吹跑了。
齒嵩女邢深在客廳的沙發里坐下。
廚房裏,雀茶翻箱倒櫃,忙着給他準備喝的:「邢深,這裏有白桃烏龍,茉莉紅茶,也能現榨橙汁,梨汁,還有咖啡,你喝什麼?」
邢深:「來杯咖啡吧。」
雀茶應了一聲,興奮地忙活開了,有那麼一瞬間,心頭掠過一絲愧疚:她這麼開心雀躍,是不是有點對不住蔣百川啊?
轉念一想,她幹什麼了?她也沒想跟邢深怎麼着啊,她這心情,應該也就類似於小姑娘追愛豆吧,但這年紀了,沒有小姑娘的遐思和幻想了,能見見面、說說話,她已經滿足了。
很快,她就端着托盤過來,上頭擱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奶杯,以及方糖。
落座之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