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
慕九歌未曾感覺到,夙願達成,暢快之後,卻是一片空茫。
十萬年的所願便是殺了雲長淵報仇,可是殺了他之後呢,她從未想過,往後的路會是怎麼樣的。
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了。
而這種無措的茫然,讓她心臟生出一陣陣的疼痛來,此後餘生,無論是愛還是恨,都不會再有面前這人。
沒有他的未來,似乎,已經不叫未來了。
「哭什麼呢?」
雲長淵的聲音很低,蒼白的手指微微抬起,落在慕九歌的臉上。
截住一滴剛滾落的淚水。
慕九歌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低頭看着她手指上的晶瑩,整個人忍不住的顫了一瞬。
她哭了?
為他?
怎、怎麼可能!
慕九歌不想承認,可是看着那滴晶瑩,看着他胸腔前的鮮血,她的心臟便是忍不住的,一陣又一陣的疼。
「我不後悔!」
慕九歌緊拽着拳頭,咬牙切齒,「雲長淵,你該死!」
她陡然用力,決絕的將插在他胸腔的短刃,整個拔出。
鮮血飛濺。
滴在她的白衣上,綻開一朵朵嬌艷的紅梅。
慕九歌字字絕冷,「雲長淵,這是你欠我的,你去死吧,你該死。」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絕冷的背影沒有絲毫的留戀、動容,猶如這冰冷的雨水,浸入骨髓的冰寒。
短刃拔出,雲長淵再站不住,「咚」的一聲,單膝跪在地上。
他整個身形都浸在了雨水中,低着頭,胸腔的鮮血沿着衣袍、雨水滴落,逐漸的染紅了他身上的一大片。
在他周圍,都是被雨水沖刷的身體,他顯得那般,不顯眼。
死在這裏,似乎也不孤單。
「天師大人」
林菀哽咽的哭喊,泣不成聲。
她的女兒,犯下了彌天大錯啊,她怎麼捨得下手的,如何捨得。
悲戚的哭喊聲中,卻還夾雜着別的聲音。
那些趴在地上顫的人們,有些,站起了身來。
透過滂沱的大雨,看着那抹單膝跪在雨中,一動不動的白衣仙人。
「天師大人死了麼?」
「我從未想過,天師大人這樣至高無上,活了無窮歲月的存在,居然會死。」
「因為墮神降世,縱然是天師大人,也要被其荼毒,殘害。」
「那也是天師大人鬼迷心竅,拉着墮神的匕首往自己的心臟上扎」
「他死了,再也沒有人能擋住隱秘大陸的襲擊,再也沒有人能抗衡墮神了,接下來死的人就是我們了。」
「都是天師大人害的,他自己不想活了,卻為什麼不庇護我們,他死了,也會害死我們的。」
「現在說天師大人還有什麼用,他連自己都救不了,已經死了。我還不想死,我們必須得自救。」
「怎麼自救?」
「對啊,你有什麼辦法自救嗎?快說快說,我也不想死。」
「天師大人不是最厲害的人麼,身上必然有無數法寶,我們給搶過來,能增加不少的實力和保命的本事,而且聽說,天師大人的身體早就超脫了墮神大陸的限、制,可謂是仙人之體。」
「他的身體可比十階靈藥還要厲害,若是能吃上幾口,指不定」
「吃人,吃天師大人的血肉,這、這也太那啥了吧。」
「不吃就等着死麼?你願意死,我還不願意,現在無論是做任何事情,我都只想活着,我要活下去,我要吃。」
一個中年男人,冒着潑天大雨,就朝着雲長淵衝去。
他的眼中,散發着野獸般的凶光。
「別讓他一個人去了,把天師大人身上的寶物都給搶光了呀。」
伴着這聲,又有好些人爭先恐後的跟着跑去。
片刻功夫,四面八方,就有幾十個人,猶如惡鬼般朝着雲長淵靠近。
他們滿眼的貪婪猙獰,將曾經敬仰的神明,當做是啃殺的獵物。
喪心病狂。
幾十個人圍在雲長淵的身旁,他仍舊一動不動,低着頭,雨水染着血水,一片死寂。
縱然是面對如此的他,已經死了的他,還是忍不住的感到敬畏和惶恐。
可是卻又架不住寶物和血肉的吸引,他們又壓住惶
恐,步步靠近。
一隻沾着泥手,穿過雨幕,朝着雲長淵靠近。
骯髒的手指落在了雲長淵白皙的衣袍上
「這衣服的材質可真好,是極品天蠶絲啊!這件衣服我要了,歸我了。」
男人狂笑,直接抓住了雲長淵肩膀上的衣服,擰成一團,就要從他身上拔下來。
他的衣領被扒扯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
而身上外袍,更要直接從身上扯走。
「找死。」
女人低沉冷呵的聲音驟然響起,一把沾滿血的匕首橫空飛來,鋒芒銳利,划過之路,男人的頭顱「咚」的掉到地上。
一刀斬首。
他還扯着雲長淵外袍的手,也再抓不住,隨之倒在地上。
斷了的脖子上,嘩啦啦的流出鮮血,染紅整片地。
場面血腥的讓人毛骨悚然。
圍在旁邊的人們嚇得渾身發抖,驚恐的朝着匕首飛來的方向看去,就駭然瞧見,一身濕透了的白衣,容貌絕美,卻又絕冷無情的慕九歌,踩着遍地流淌的鮮血,一步步的走來。
她的眼神那樣的冷,猶如死神降臨。
「她、她怎麼回來了?」
「快跑啊,墮神又要大開殺戒了。」
人們驚恐的尖叫,頓時朝着四面八方逃命。
慕九歌眼神極其的冷,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
手中白光乍現,九寶蓮飛躍而出,便是要將這些人,全都殺光。
然,在她出手之極,卻驟然瞧見,雲長淵立在雨中的身軀,忽然朝着一旁倒去。
旁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