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哪裏知道三位老人私下裏的明爭暗鬥,直到午時四人在一起吃飯時,蘇老大提出諸多孩童入學之事,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對阿儂師傅話語並不是太過在意,活了半輩子的蘇老大又不是真的看不清局勢發展。
初時不是太在意三人前來軍營,隨後幾日裏一波又一波重臣進入軍營,最後連兩宮太后也成了其中一員……
「孩兒想去龍江船廠。」
剛將蘇眉安置了住處,蔡鞗一臉愁苦開口道:「若非十七、虎子叔他們去了遼國,孩兒一準跑去龍江船廠躲幾日清淨。」
知道兒子素來喜歡清淨,蘇眉正要無奈開口,楊氏卻笑道:「寨子裏人丁較少,一干朝臣無事可做,可不就將心思放到了礦場、軍營了麼?」
蔡鞗眉頭一皺,幾日來聽了太多的「無所事事」唉聲嘆氣,還是不滿楊氏話里「礦場、軍營」之事,皺眉道:「且不提礦山、近衛軍的事情,孩兒是不會放棄礦山、近衛軍的絕對掌控權的,就單單說朝堂上的事情,也絕非無事可做,即便大明島還沒有多少百姓可以治理。」
蘇眉、楊氏一愣,就在這時三兒掀帳走入,透過敞開的幄布,蔡鞗正看到坐着輪椅的蘇老大、裹着素布的阿儂師傅,心下不由一嘆,只得點頭將人放入帳內。
蘇老大、阿儂地位特殊,蔡鞗可以惱怒不讓楊氏、蔡翛、蘇十三等人進入帳篷,卻不能阻止面前兩位老人。
一一見禮後,蔡鞗順勢坐在阿儂師傅身旁,唉聲嘆氣道:「有些事情鞗兒不願說,因為鞗兒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明國就如同初生的嬰兒,會哭會鬧,會尿了床拉了褲子,隨着年歲增長還會偷瓜摘棗,會撒謊偷錢,會爬樹捅鳥窩,會與人打架鬥毆,會與父母故意置氣……會犯下各種各樣的錯誤。」
阿儂將隨身酒葫蘆扔到蔡鞗手裏,咧嘴笑道:「娃說的是,老頭子不怕他人笑話,這些屁事俺都做過!」
眾人一陣無語,蘇老大正待開口取笑,猛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神色鄭重看向苦笑輕嘆的少年「帝王」。
蔡鞗苦笑道:「任何王朝建立之初都如初生之嬰兒? 但又與嬰兒有着很大的不同,因為一個新生王朝取代上一個王朝時? 如同巨蟒吞象? 總會依照上一個王朝的『標準』建立一個新的『標準』。」
「看起來是一個新標準,實際上卻是建立在舊標準之上? 如同推倒一個房屋,根基卻未有多少變化? 變化的是房屋的外在樣式、房間大小? 以及內部裝修……」
阿儂突然皺眉道:「娃,你說的『標準』是什麼?沒聽你說過這些啊?」
楊氏與蘇眉對視一眼,笑道:「鞗兒所說『標準』應該是朝廷各種體制吧?」
蔡鞗點頭道:「正如五娘所說,標準是準則和規範? 如科舉入仕的諸多規矩? 如官制晉升的考核,如律法律令,如宗室宗親的管理約束……等等。」
「能被一個王朝沿襲數百年的標準定然有其道理,只是隨着社會的進步,以及各朝各代對前朝弊政的思考? 也會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些許改變,形成自己一套治理天下的標準。」
眾人點頭? 又疑惑他因何說出這些話語?
蔡鞗說道:「標準,歷朝歷代都有自己治理天下的標準? 西周的分封制,秦朝的軍功封爵制? 漢朝的察舉制? 魏晉的九品中正制? 隋唐及至今的科舉制,從各朝根基來看,權利是由王侯——世家豪門——文人士紳轉移的,是由人群極少的一群人逐漸擴散到幾百萬的文人之中,而咱們的『虛君治國』更進一步,將幾百萬文人治國的權利擴散到所有百姓之中。」
「以史為鏡,權利分散到所有百姓頭上也是未來的必然,但咱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若鞗兒身在宋遼之國,即使鞗兒篡位奪得天下,也絕不敢驟然行此事,但在大明島又另作他論。」
蔡鞗嘆氣道:「權利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君明臣賢,國必昌盛富強,方有漢唐之萬里江山,隨着權利散入更多文人之手,也必然因更多人爭權奪利而內鬥不止,如今時宋國黨爭不止,日後的咱們也定然一般無二。」
「日後」兩字都算是讚揚了再讚揚,這還沒真正建國呢,還沒被宋遼兩國承認呢,一幫半百老人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