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受傷後,日子還算平靜,雖不怎麼問起家裏事情,有小喇叭一般的綠桃整日在旁,就是不想知道家中的點點滴滴也不可能。
秋收早已結束,地里的棉花也被採摘送入蔡府,依照他的囑咐,也沒有另選他處,在蔡府內選了個簡陋院落彈起棉花來。
彈棉花不是很難,只要看過一遍也就能彈出棉花來,無非是熟練需要一個過程。
棉布尚還未紡織出來,厚實綿柔的棉被便蓋在了他的身上,蘇眉唯恐他的傷口落下病根,親手用上好綢子做了兩件坎肩棉衣,他人尚還是長衣長褂,蔡鞗便穿上了真正意義上的棉坎肩。
已經將近三個月了,開口血槽的破甲箭造成的傷口依然未有痊癒,整個右臂如同殘廢了一般無力。
府里堆積着一屋屋白潔棉花,可若與織院裏一包包熟絲相較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蔡鞗卻知道,高產且粗放管理的棉花必會徹底取代絲綢的統治地位,作為成功商賈的蘇眉阿娘,對此同樣極為重視。
尋人做織機也好,招募女工嘗試紡線織布也罷,蔡鞗對此並不太過關注,甚至家中的突然走紅的香皂作坊也沒有投入過多精力。
棉花,肥皂,甚至帛錦的販賣,蔡鞗從不主動詢問蘇眉阿娘生意場上的事情,甚至數月來,連蘇瑞、刺客的事情也沒有問起,摩尼教仿佛被忘了個乾乾淨淨,只在屋中老老實實做個蒙學童子,而他的教授先生不是別人,正是顧親娘,一個既是先生,也是書童般存在的女人。
老蔡太師來信,蔡鞗不相信蘇眉阿娘不知道信件內容,可還是讓十七將信件送到了他手裏,嘴裏說的堅決,心下卻有些泛起嘀咕,不明白蘇眉阿娘為何沒有直接拒絕?卻又哪裏知道,僅與他隔了一道牆的小院中,蘇眉手拿着另一封信件,站在閣樓看向北方,而她的身側同樣站着一人,不是別人,正是蔡府二老爺蔡卞。
兩人站在閣樓下已經有了一刻鐘,誰也未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看向開封城的方向。
「登登……」
冬梅踩着木質台階來到兩人身後,微微蹲身向未有轉身的兩人福禮。
「夫人,姚老來了信件。」
聽到冬梅開口,蘇眉方才一臉淡漠轉身,從冬梅手中接過信件,冬梅如普通婢女後退站在閣樓一角。
蘇眉默默將信件拆開,看着整張信件上只有三個「找到了」字樣,沉默良久才將信件送到蔡卞面前。
蔡卞只覺兩耳若雷鳴鼓盪不止,當信件送到面前,竟有種畏懼來。
縴手輕輕擺動,粗糙、枯瘦手掌顫抖接過……
「噝~」
看着上面三字,蔡卞雙目有種恍惚不真實感,同時心下莫名冒起一股難言的愧疚、罪惡感來,竟有些不敢抬頭看向淡漠雙眼。
……
「數……數百萬兩黃金,眉娘……真的捨得?」
蔡卞沉默許久,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不真實,蘇眉轉頭看向僅有一牆之隔的小院,平靜說道:「我朝原有賦稅田五百萬頃,今時只剩下兩百萬頃,缺額三百萬頃田賦稅,所缺者財賦從何處補得?」
「商賈。」
蘇眉說道:「商賈所得倍數於耕種百姓,加賦些也還不至於讓商賈們賣兒鬻女,況且也不是只加哪一個商賈賦稅,但二老爺想過沒,商賈們所加賦稅,實則在為士子、權貴們所佔國賦買單,如此之下,身為朝臣官吏,又怎能再做奪財害命之事?」
「買撲流求島,朝廷允下,流求島自當是是眉娘手中之物。」
「但眉娘知道,朝廷能做下數月前之事,亦能日後行了齷齪,畢竟數百萬兩黃金,遠不是蘇杭商賈們家財可以比得,所以流求島黃金是眉娘的,也不是眉娘的,拿無法擁有的東西,換取謀害我兒賊人,眉娘不覺得有多麼吃虧。」
蔡卞心下嘆息,理智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替朝廷得到流求島的黃金,一邊又心生愧疚,當朝廷貪婪流求島二十年兩千萬貫銀錢時,眼前女人就已經徹底擁有了流求島二十年所有權。
蔡卞知道,看似一兩黃金價值十兩白銀,實則上黃金要比白銀貴重的多,比日漸貶值的鐵錢、鹽鈔不知貴重多少,數百萬兩黃金,數千萬,甚至數萬
第164章 交易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