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利如刀,江南又是另一番光景,自過了鎮江後,寒冬臘月連個冰凌都未有見到,時間太過匆忙,又是過年時節,原本蔡翛答應了的學子也只能年後入學。
自杭州前往開封,又自開封返回杭州,儘管蔡鞗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大年夜團圓飯,等他進入杭州城時,已經是政和四年大年初二。
一去又是數月,再見蘇眉時難掩心下激動,不等十七幫助,蔡鞗就已經跳了下來……
「我兒小心……」
「娘~」
在沖入蘇眉懷裏時,蔡鞗才終於像了個稚子小兒,蘇眉微笑比劃了下腰腹,笑道:「我兒這一去,又長高了不少呢!」
蔡鞗拉着她溫暖手掌,有些擔憂道:「孩兒在開封又闖下了禍端,娘親沒有惱怒生氣吧?」
「呵呵……」
蘇眉輕笑,牽着他小手走入門內,笑道:「我兒一怒為紅顏大鬧樊樓,如此英雄之事,娘親亦是艷羨呢!」
蔡鞗一陣苦笑道:「娘親話語比打了孩兒板子還狠……」
「呵呵……」
蘇氏不由又是一笑。
「娘親才捨不得打了我兒,不過呢……鞗兒需要向娘親解釋,為何不願入宮讀書?難道成為定王的伴讀不好麼?」
蔡鞗一陣撓頭無語,難道自己做的就這麼明顯?怎麼哪個都能猜測到了自己意圖,也不由苦着小臉。
「娘親以為入宮讀書,成為幸臣一般的存在真的很好嗎?」
蘇眉一愣,又不由笑道:「太子伴讀什麼時候又成了幸臣了?難道我兒不知,只有二甲進士才有資格成為太子伴讀?」
蔡鞗苦笑一聲,說道:「普通人家還重視子女教育呢,更何況皇子皇孫,選一個二甲進士,或是狀元、榜眼作為伴讀一點都不稀奇,只是孩兒尚還年幼,此時入宮讀書……可不就是陪着定王吃喝玩樂,整日做個小丑陪笑麼?」
蘇眉一陣無語,心下也知他說的也不算差了,從小一起玩着長大,感情自然就要深厚一些,但宋朝不是明朝,若是大明朝,蔡鞗巴不得入宮當童生呢,因為他知道,大明朝的皇帝個個特立獨行,全是個性十足、性情中人的主。
矬宋呢?
宋國皇帝會為了發小,與全天下文人作對?就是用屁股去想也不可能。
蔡鞗拉着蘇眉手臂,幾乎就是生拉硬拽的那種,盡最大的可能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嘴裏還嘟囔着……
「娘親就莫要擔憂了孩兒,孩兒與娘親一條心,還想着繼承了娘親的事業,成為天下第一商賈呢~」
「淨瞎胡說,你以為商賈這麼容易的……慢點,別摔倒了……」
蔡鞗不願她在自己身上擔憂,蘇眉也怕他摔倒在地,只得隨着力道加快些腳步,看着母子兩人,阿儂、郭渙、顧琴娘等人又是一陣苦笑,這不就是一天真稚子小兒麼?怎麼就惹了這麼多事端呢?
蔡鞗才不會理會他人如何作想,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多日來沒有安安穩穩吃喝拉撒睡的他,徹底放飛了自我,手下孩兒們也放了幾日修整假期。
蘇眉阿娘唯恐他在京城受了委屈,唯恐沒能吃好喝好,一日三餐變着花樣準備飯食,一連五日蔡鞗沒有出了自己小院,外人也不知他在做着什麼,整日弄的跟個泥猴子似的灰頭灰臉。
「梆梆。」
「鞗兒,娘親進來了啊?」
「進來吧。」
「吱呀。」
蘇氏輕敲了兩下房門,推開房門,正見他一頭灰用着棍子攪拌鍋里灰。
「鞗兒,家裏有染布匠人的。」
蔡鞗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來,又搖頭說道:「娘親可能誤會了,孩兒並不是要染布,而是做些肥皂。」
「肥皂?」
「嗯。」
蔡鞗攪拌了大半日青灰,準備過濾後進行濃縮,見她有些疑惑,用着小黑手撓頭道:「孩兒也是在開封時想起來的,娘親知道整日在咱家門外擺攤的孫半仙吧?他在開封得了病,孩兒就想着做些肥皂洗手消毒。」
蘇眉不由笑道:「家裏又不是沒有澡豆,又何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