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嘉!」
楚胤還沒開口,端王妃先是厲聲呵斥道,「你簡直混賬!有你這麼對先生說話的嗎?!快給楚胤道歉!」
「我不!」
夙嘉緊緊攥着拳,手上骨節繃得一片白,手背上的青筋也繃得緊緊的。讀書都 m.dushudu.com
他看了端王妃一眼,咬牙淚眼婆娑地又把目光放回楚胤的身上,硬是要爭這口氣。
「憑什麼要我跟他道歉,他就沒錯了嗎?!你們都沒有尊嚴的嗎?他都罵我是狗了,我還上趕着去做什麼?」
「你不是要走嗎?走啊!最好走了永遠就不要過來!滾——」
最後一個字,像是費盡了夙嘉周身所有的力氣。
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將他的視線糊得徹底,抬眼望去什麼都看不到,連眼前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更別說表情了。
夙嘉長這麼大,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心痛。
他心裏不是這麼想的,他跟楚胤最親了不是嗎,他是楚胤帶大的啊。
楚胤在他這,比父王母妃都親。
可楚胤為什麼要那樣說他呢?
這明明就是件很小的事啊,他們這些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以前楚胤都沒計較這些,怎麼今天就計較起來了呢?
楚胤從來都沒有罵過他,就算凶他,也頂多是做做樣子,為什麼今天就要這麼罵他啊?
還罵他是狗,他沒有尊嚴的嗎?
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他怎麼能這樣罵他?
端王妃多好脾氣的人,就夙嘉從小到大那驕縱的性子,她也就同他吵了幾回嘴,從來沒跟夙嘉動過手。
可今天,端王妃真怒了,臉色一冷,上去就要給夙嘉幾下。
楚胤把人攔住了,笑了笑,話卻都是對夙嘉說的。
「嗯,我滾,我沒想到原來在你心裏,我對你好,都是我上趕着的,你沒說錯,我就是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不過現在好了,」楚胤看看端王妃,「話都說清楚了,這些年叨擾王妃了,微臣這就告辭。」
說罷,向端王妃拱手行了行禮,又側身對着夙嘉行了行禮。
他就那樣風輕雲淡,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疏離淡漠。
他做事從來都是講究盡善盡美的,就連一個簡簡單單的禮由他做出來都比別人賞心悅目。
他們之間從不講究禮數,待人接物永遠都保持着一定距離的他,在夙嘉跟前也一直都是將這份距離捨去的。
可現在,他向夙嘉拱手作揖,姿態謙卑,他說:「世子爺保重。」
頭一回,「世子爺」這三個字不再帶有戲謔,揶揄或打趣,更不帶有他慣有的隱隱笑意。
在他們這十來年的感情中,他似乎馬上就抽身而出了。
從這段情誼中出來,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楚少傅。
夙嘉嘴唇輕顫,胸腔內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大塊,血淋淋空洞洞的。
他張了張嘴,突然就害怕了,仿佛自己正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風輕輕一吹,他就跌下去,萬劫不復了。
他好怕,好怕就這麼掉下去。
他模糊地看着那道修竹般的身影,想說他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走。
可話到嘴邊,喉嚨卻像卡了一根刺,戳得他鮮血直流,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楚胤走了,如一縷清風拂過,帶着淡淡的清雅竹香自他身邊經過,悄無聲息的。
院裏明明還有這麼多人,可夙嘉卻覺得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端王妃恨鐵不成鋼地過去狠狠一巴掌拍在夙嘉身上,「這下你滿意了吧?人都讓你氣走了!」
夙嘉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眼下這般無力過。
他是練過武的,卻在這時被他母妃的一巴掌拍得跌倒了地上。
嬌養了十來年的小公子「撲通」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右膝蓋下當即就蹭出了血,將內里的白褲子洇紅了一小片。
趙嬤嬤要過來把人攙起來,端王妃厲聲道:「不用管他!讓他鬧,看以後還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