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孫太后對朱祁鈺來說,是有扶立的恩德的,至少在朝野看來是這樣。
所以她提的要求,只要不算是太過分,朱祁鈺都不好拒絕。
不過,顯然她晚了一步。
怪不得胡濙這個老狐狸,一下朝就這麼急匆匆的打內閣的臉,原來還有這麼一層用意。
再次感嘆某禮部尚書對時機的把握之後,朱祁鈺面上露出一絲難色,道。
「聖母既然有言,朕本當遵行,但是就在朕來之前,剛剛批了禮部新上的儀注,旨意已發,恐難追回。」
略一停頓,朱祁鈺又道:「不過聖母不必擔心,迎復之事禮部是行家,有一二宵小之輩散播流言,也難成氣候,朝野輿論,本就各有不同。」
「太上皇久未歸朝,朕若不禮迎,只怕又要有人議論,朕不尊上皇,涼薄無親,總歸難有萬全之策,朕問心無愧便是。」
好一個問心無愧!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差點讓孫太后把手裏的珠子給捏碎了。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不滿的情緒,孫太后道。
「既然如此,那皇帝自己考量便是,外朝之事,哀家深宮之人,總不便干預。」
朱祁鈺含笑不語。
於是,孫太后繼續開口道。
「前些日子,皇后過來給哀家請安的時候,說南宮已經收拾了出來,以備太上皇歸朝之後下榻。」
「哀家想着,住處雖收拾好了,但是人手侍奉總是要的,土木一役,太上皇身邊侍奉的人,想來也都不在了,如今回到宮中,自是要添人侍奉。」
「太上皇自幼在哀家身邊長大,衣食住行都是哀家身邊的宮人照料,所以,哀家從身邊挑選了些得用的人,想遣去南宮,隨侍太上皇,皇帝覺得如何?」
這番話說的絮絮叨叨,但越是如此,便越表明了孫太后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看着孫太后慈和的笑容,朱祁鈺明白,她這是在反將自己的軍。
剛剛,他借外朝政務的由頭,定下了儀注之事,所以,孫太后就借內宮之事的由頭,要定下太上皇身旁侍奉的人手。
人心不可測,萬事不可不防。
在深宮當中多年,孫太后首要提防的,肯定是各種各樣的暗害手段。
保證自己不被暗害的基本,就是要有貼心的,能夠信任的侍奉的人。
這件事情和迎復之禮不一樣,看孫太后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會讓步,而且,也的確是內宮之事,朱祁鈺要拒絕,也不太好找理由。
所幸的是,朱祁鈺本也就沒想着在這方面動什麼手段,何況,孫太后能夠安排的,也就是貼身侍奉的人,南宮那麼大,所需要侍奉的人多了去了,她總不可能一個個的安排下去。
於是,朱祁鈺沒怎麼猶豫,便點了點頭,道。
「這件事情,當然是聖母做主,太上皇在迤北想必受苦了,回來之後,侍奉的人可多些,若是有人手不夠用的,朕和皇后打聲招呼,也可另外多撥過去些。」
孫太后本來做好了,要費一番唇舌的準備,卻沒想到朱祁鈺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太上皇身邊的宮人侍奉,本就是理所當然該由她來安排,這一點哪怕是拿到外朝去,孫太后也理直氣壯。
所以,她也只是略一愣神,便反應了過來,含笑道:「如此便好。」
當然,孫太后這次特意遣人,將朱祁鈺請過來,不可能也就單單是為這一件事情。
於是,捻了捻手裏的翡翠珠子,她便又試探着問道:「除了侍奉的人,哀家聽說,皇帝特組了一支新的京衛,專門負責南宮的護衛,可有此事?」
第四百八十六章:外朝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