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局?」
馬車當中,朱鑒冷哼一聲,明顯對於徐有貞這種和稀泥的說法很是不滿,道。
「若非春獵之時,老夫身份不宜面見太上皇,豈會由得他們進此諂佞之言,遊說太上皇下旨讓我等全力配合此事。」
說着,這位內閣大臣瞥了一眼徐有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元玉,你還年輕,並不知這朝局險惡!」
「那張輗,朱儀,焦敬,乃至是陳懋等勛貴,的確是忠於太上皇,可老夫問你,若今日要他們擁太上皇復位,他們肯嗎?」
徐有貞沒有想到,自己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竟然引出這麼爆炸性的話題。
吞了吞口水,徐大人似乎頗有幾分被嚇到了一般,僵硬的搖了搖頭。
擁太上皇復位?
開什麼玩笑,這幫勛貴是傻子嗎?
要知道,如今京營,禁軍,錦衣衛,東廠,都牢牢控制在天子手中,想要動兵就是找死。
莫說這些勛貴對太上皇,有幾分忠心尚在存疑,就算是真的忠心,這種賭上身家性命的事,誰又肯做?
見徐有貞這副樣子,朱鑒卻並不意外,道。
「所以說,彼輩勛貴,所謂的忠心,不過是利益驅使而已,其忠為利,而非為義!」
「就如現在之事,成國公府復爵,固然對勛貴世家來說是好事,但是,犧牲的是太上皇在朝中聲名。」
「此事過後,朝廷上下,必定會對太上皇更加防範,此為忠乎?」
對於朱鑒來說,他自從回京以來,諸事不順,如今內閣眾人排擠他,一干勛貴,也排擠他。
就連太上皇,也並不將他當成最親近的大臣,這一點,讓朱閣老十分苦悶。
這段時間,徐有貞對他刻意奉迎,恭敬非常,雖然朱鑒知道,徐有貞只是想要找個靠山。
但是,既然踏上了同一條船,而且同為文臣,朱鑒自然也就少了許多防備。
當然,更重要的是,朱閣老確實需要把自己壓在心裏的這些煩悶說出來,徐有貞官職不高,身份立場和他又相同,而且,還需要依靠他在太上皇一黨中站穩腳跟,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眼見徐有貞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朱鑒也並不需要他回答,而是繼續自顧自道。」何況,身為人臣,當以君上為重!」
「太子為君,勛貴為臣,太子出閣是何等大事,他們只想着梃擊香亭,會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可以藉此獲利,可曾想過,這麼做,會讓太子殿下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此事鬧得如此沸沸揚揚,朝野上下皆知,無論最後查出,那內宦是普通小卒,還是有人指使,都會讓天下人覺得,太子殿下並非眾望所歸,朝局之上,天下之中,有對太子殿下儲位質疑之人。」
「如此損太子殿下之名,利勛貴之舉,可稱忠乎?」
這樣一番的詰問,雖然不聲色俱厲,但是,卻也引人深思。
遲疑片刻,徐有貞道。
「如此說來,這些勛貴如今所做之事,確實是利勛貴而損太上皇及太子殿下之舉,可既然如此,明公您還……」
「還要配合他們行事?」
朱鑒嘆了口氣,神色中帶着濃濃的無奈。
「你需知道,此事他們畢竟是得了太上皇的點頭的,既然如此,便是旨意,為人臣者,豈可不遵上意?」
「如若太上皇的旨意,你我同樣不遵,那和此輩有何區別?」
看着朱鑒諄諄教誨的樣子,徐有貞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道。
「明公,恕學生愚鈍,我等明知此輩並非真忠真義,但卻又不能不遵聖意,那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忠呢?」
見此狀況,朱鑒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沉靜下來,望着徐有貞,道。
「元玉,你要記住,勛貴驅利,不秉義,忠孝二字,在聖賢書中,在吾輩讀書人中!」
「如今,太上皇居南宮,以老夫的身份,並不適合常去覲見,這才使得張輗等人在太上皇面前巧言令色,但是你卻不同!」
話至此處,徐有貞似乎隱隱明白了過來,道。
第八百一十一章:人均影帝